他有著細長的雙眼,穩重的面容總是帶著笑意,以致於他那太過於溫和的人品,有時甚至會讓人誤解他的立場。
因為他的低姿態與尊敬對方的說話方式,在社交場合中初次見到克勞斯的人們,通常會誤以為他是三流的貴族。但經介紹後,大多數人都會大吃一驚,慌慌張張地為自己的失禮道歉——
他可是阿爾謝夫數一數二的大貴族·桑克瑞得家的長子。
他的父親是軍務卿葛楚德,已亡故的母親有著王家血緣,以貴族而言,他可說是在最優異的環境下誕生、培育成人的。
克勞斯常從建於山丘上屋子的窗戶眺望外面的景色,他沉思中的姿態,也是在田裡工作的人民們所見慣了的。
然而——
他從那“窗戶”溜出屋子的姿態,也是他們所見慣的。
這一天,克勞斯同樣地眯著眼看了一會兒窗外的光景後,慢慢地把窗戶開得大大地,向外探出身子。
本來他大可以堂而皇之地從玄關走出去,但窗子離馬廄較近,於是這就成了他從小時起即養成的壞習慣。
他已經二十六歲了——雖然現在也很少有家臣會責罵他的舉動,但他這孩子氣的癖好就是很難改過來。這樣做的優點一來是不必一五一十地向家臣告知自己的行蹤,二來則也可以稍微運動一下。
他一如往常地讓窗戶開著,正要把腳踩在眼前樓下屋頂的那一瞬間——走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,房間的門也應聲彈開。
還眯著眼的克勞斯一回頭,門口已站著一位熟悉的女孩。
她那讓人聯想到嫩葉的綠色秀髮梳整得很漂亮,雖然在自己的家中,依然穿著看來相當拘束的洋裝,就如一般的貴族子女。而她雖然如此裝扮,卻還是在走廊大剌剌地奔跑著,這總讓克勞斯感到不可思議。
突然出現的她,朝半個身子已探出窗外的克勞斯尖聲喊道:
“哥哥!你在做什麼呀?”
“嗨!妮娜,你今天還是一樣可愛呢!”
克勞斯刻意地對著比自己小八歲的妹妹微笑。
他可以瞭解她為什麼會生氣,想得到的原因不出那幾個。不過話說回來,今天的她又比平常更具魄力。
為了化解這魄力,克勞斯故意表現出微笑,並說了句俏皮話,然而結果一如往常,還是如同火上加油一般。
“哥哥!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!”
前不久才剛滿十八歲的妹妹,瞪大可愛的眼睛叫道。
克勞斯不由得聳聳肩:
“對不起,妮娜,你今天也依舊‘非常’可愛,所以現在先放過我吧!我今天想去公司裡談點事情,有話等我回來再說——”
“不行!請你馬上跟我來!發生大事了!”
妮娜擺動著一頭綠色秀髮、靠近窗邊,用纖細的手抓住克勞斯的手腕。
看到她這不尋常的樣子,連克勞斯都覺得奇怪,但他表現得跟心裡所想的相反,嘴上還是一如往常地自然說著俏皮話:
“什麼事啊?如果你是要問藏起來的糕點,是我吃掉的沒錯啦!”
“這個我知道啦!這個家裡面,會做這種差勁事的也只有哥哥你啦!與其說這個,你還是快點進來啦!”
妮娜以焦急的口吻連珠炮似地說道。
克勞斯拿她沒辦法,只好從窗戶回到自己的房間。妮娜受不了他慢吞吞的動作,把他的手抱在胸前、粗魯地拉著:
“快點!爺爺在等你啦!”
“妮娜,碰到胸部了——”
妮娜慌張地放開他的手,紅著臉瞪著克勞斯:
“兄妹還說這個做什麼?總之你快一點——”
雖然放開了手,妮娜還是緊靠著哥哥,把他帶往門邊。
克勞斯只得閉口,整理好衣襟後開始向外走:
“我知道啦,我不會逃走的……對了,妮娜,你連門都不敲就跑進成年男人的房間裡,這我可不贊成。要是我偷偷把情人帶進房間,那可怎麼辦才好?”
“要是這樣的話,我就給他兩巴掌,然後趕出去。”
妮娜立刻用悻悻然的口氣回答。克勞斯聳聳肩:
“那也太粗暴了,對方可是女孩子耶!”
“你可別誤會,我要摔巴掌、趕出去的是哥哥你呢!”
妮娜立刻回答。克勞斯浮現苦笑:
“啊,你真是太嚴格了——”
“開玩笑到這裡就好,要是等一下到了爺爺面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