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敢養這種毒物。
天下之大,無奇不有。果然烏闐那地兒的人都不簡單。
檀禾淡淡抬眸,向近處的黃雀看去,問出這些日一直盤繞在心頭的問題:“這是什麼地方?”
黃雀言簡意賅:“東宮。”
檀禾聽了這話微微眯起眼睛,臉上神情有些茫然。
若不是黃雀這些天和她有接觸,她還真以為這女郎是天上來的仙兒,完全不知人間世事。
“東宮乃太子所居的宮殿。太子殿下便是一國之儲君,普天之下,僅次於皇帝的存在。”黃雀緩緩解釋道,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對面人的反應。
女郎周身的氣息依然是柔軟安定,目光沉靜地看著自己,不言不語。
黃雀見識極廣,是影衛中最善和人打交道的,卻也是第一次碰上像檀禾這樣的人,生得昳麗豔絕,性子卻溫和如遠山淡雲,不疾不徐,很好相與。
唯一見到的情緒失控是自己失足摔落那次,將她嚇得花容失色。
也僅僅只有那一次。
隨後的日子,她像是很快的適應了這個陌生地方,但又留有警惕。
起初,黃雀會觀察她的一舉一動,可隨著時間流逝,黃雀發現,她彷彿與世俗有種隔閡的孤獨疏離感,日升而起,日落而歇,活的很是單調。
就像潭靜水,無論再大的石子落入其中,最終水面也會重回平靜。
黃雀望著眼前的女郎,話鋒一轉:“不過女郎放心,先前是奴婢口誤,您並非是藥人,故而無需慌張害怕。”
馮公公辦了樁蠢事兒,如今京城上下都知道太子得了個稀罕的藥人,口耳相傳間越來越歪曲,已經演變成日日都需割肉取血來治痼疾。
傳聞中行事乖張、嗜殺陰狠的太子殿下,這會兒又多了個惡名——泯滅人性。
不過倒也是誤打誤撞,此事攪得有些人心裡是天翻地覆,開始蠢蠢欲動,管不住欠剁的手了。
在他們看來,這藥人只要對太子有益,那她就得死。
難怪殿下要她寸步不離地跟著這位。
檀禾的長睫顫了顫,若有所思片刻,她想,她大抵是明白了。
這裡就是所謂的皇城,之前那個男人,應當是這東宮的主人,黃雀口中所說的“太子殿下”。
“嗯……那我什麼時候能回去?”
檀禾抬起烏漆黑亮的眸,輕聲問。
這話來的實在突然,黃雀一時失語。
好半晌,只能咳嗽了一聲:“此事須待殿下旨意。”
如今朝堂猶暗,黨爭激烈,皇帝穩坐高臺之上靜觀虎鬥,東宮更是處於這場權勢之爭的漩渦中心,她已捲入其中,定然是無法輕易抽身。
老實話,她只有待在東宮才是安全的,一旦離開東宮,便會招致殺身之禍。
黃雀眼神心虛地轉了兩圈,下意識避開她那雙澄淨如懵懂嬰孩的眸子,內心沒由來地感到陣陣羞愧。
真奇怪,總覺得自己是在欺負人。
檀禾不禁黯然,卻還是朝她微微一笑:“好。”
她也不過才十七歲而已,又久居深山少經世事,如今這種情形下,縱然面上再鎮定自若,內心深處不時還是會冒出強烈的不安。
從前的世界裡只有她和師父,深山無人,暮去朝來,年年歲歲,她們相依作伴。
世外除了檀家,其他,檀禾知之甚少。
四年前師父病重,藥石無醫,檀禾也無能為力,那時她很怕師父離開自己,可再怕,還是眼睜睜看著師父在她懷裡漸漸冷去。
如今她被困在這全然陌生的地方,除了怕,好像也只能靜然應對,別無他法。
……
夜幕深沉,東宮書房。
燭火葳蕤,滿室清幽,書架交錯林立靠著牆壁,紫檀木長案上一一碼放著卷宗小山,近旁水盂裡盛有一泓清水,幾條小金鯉遊蕩其中,輕緩擺動著薄如蟬翼的尾鰭。
一抹纖細俐落的身影悄然出現在屏風之外。
“啟稟殿下,偏殿這些時日未見任何異常。據屬下觀察,那女郎身子病弱,她貌似懂醫蠱之術,還養了對怪異的蠍子。不過她好像很不解世事,京中甚至烏闐之事都一概不知。”
說話之人正是黃雀,她微抬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