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郎,醒醒。”
不見醒轉,黃雀又推了推她。
檀禾發出一聲低細短促“啊”聲,從夢中驚醒。
她懵懵懂懂睜開眼,眸裡泛著瀲灩水光,長而翹的眼睫上掛著細細的淚珠,隨著顫動順勢落下。
黃雀解釋:“你魘住了。”
檀禾嘴巴張合了幾次,還尚未從夢境中脫離,好半天聲音凝澀道:“啊……哦,多謝。”
她撐坐起身,愣愣地看著黃雀轉身離開,復又折返,手裡端著鎏金銅盆,將浸了熱水的絹布遞給她。
心中漫上一絲暖流,檀禾默默接過,擦了擦臉上淚水,又道了聲謝。
左一聲謝,右一聲謝,黃雀敢說,她長這麼大,聽過最多的“謝”就是來自眼前這個女郎。
……
或許是這場真實的夢耗盡了她太多心緒,檀禾一整天都蔫巴巴的,很是難受。
隨著暮色西沉。
屋外忽然狂風大作,烏雲靜默翻湧,整個天地濃重晦澀一片,壓抑著暴雨欲來前的沉悶。
不消片刻,豆大的雨滴噼啪砸下來,如傾如注瞬間貫透天地,驚得低空飛掠的燕子急忙尋了個落腳點,躲在簷下撲翅洗羽。
檀禾坐在書案前整理一直隨身帶的藥籍,冷雨帶著寒氣一陣陣湧進,狂風捲得紙張翻飛不已。
她端起燭臺壓在紙上,不得已起身去關窗。
這時,門外響起細若不聞的腳步聲,屋門被猝然推開。
雨幕中,黃雀面色焦急,攜著一身水汽進來。
尋到那抹纖弱身影,她幾步上前,朝檀禾匆匆行了個禮,拱手道:“女郎能否隨我前去殿下寢殿,殿下病發了,還望女郎施以援手。”
她抬頭望向檀禾,語聲懇切。
此番太子頭疾發作來勢異常兇險,竟又如平叛烏闐那次一般,吐血昏迷。
一籌莫展之際,黃雀想到了她——
昨日裡,女郎和太子那番話她聽見了。
多年來,太子的頭疾如同一場怪異又始終不得解的困局,發作起來輕則劇痛,重則昏迷。
直至今日,也唯有眼前這個女郎,是唯一知道這頭疾是何物的人。
檀禾面容沉凝,微微頷首:“你帶我去吧。”
“謝過女郎!”黃雀如釋重負,鬆了一口氣。
……
太子寢宮,幽謐寂冷,玉爐中靜魂的殘煙嫋嫋,將要燃盡。
馮榮祿在外間來回踱步,急得滿頭汗,不時抬袖擦擦,在聽到傳來一陣腳步聲時,他忽然眼睛一亮。
門口很快出現黃雀身影,一淺青衣裙的女郎緊隨其後。
黃雀對馮榮祿頷首致意,這時也顧不上殿前失儀了,領著身後檀禾急步踏進,徑直來到裡間。
檀禾目光落在床幃後,燈火幢幢,映出床上男人輪廓清晰的側臉。
她一邊走上近前,一邊淡聲:“將靜魂香先滅了。”
馮榮祿心絃震動,她怎知是那爐裡燻的是靜魂香?
他臉上神情複雜,看她一眼,有些猶疑:“這……”
黃雀安撫:“公公照做便是。”
馮榮祿忙不迭將燻爐裡靜魂香熄滅。
床榻邊,檀禾輕執起一隻修長如玉的手掌,手背上淡青色的青筋微凸。
她腦海裡竟不合時宜地冒出一句“甚是好看”。
袖擺推向上,檀禾透著涼意的指尖搭在他腕間。
馮榮祿和黃雀兩人侯在一旁,目不轉睛地看著,俱是大氣不敢出一聲。
“近來可是多次發作?”
她冷靜地問。
馮榮祿點點頭,說:“是,從前也不過一月兩三次,直到今年初開始,隔個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