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雙眸一目不錯,不肯放過任何變化。
時間過得很慢,血線未有絲毫變動,檀禾向來溫和靜然的面上寫滿凝重。
她按下急迫的心,靜靜地等待著,慶幸的是,約莫一柱香後,那幾條蔓延的血線終於倒退回原點。
檀禾放下了懸著的心,長長舒了口氣,秋水般的眸裡迸出巨大的喜意。
“好啦!”她眉眼彎起,高興道。
或許是她笑的太明媚,謝清硯薄唇邊也噙了難得一見的笑意,
片刻之後,檀禾一一拔出銀針,收拾好。
她沒敢掉以輕心,迎著謝清硯的目光道:“我不確定之後還會不會出現,殿下定要多加留意,一旦再有,你得叫我。”
謝清硯自無不從,低低地嗯了聲。
他垂眸看著被她扯得大徜的衣襟,抬手一一整理好。
說話間,馮榮祿正端著藥急忙進來。
檀禾直起身,揉了揉泛酸的腰,“殿下喝藥罷,我回去了。”
馮榮祿剛放下碗,跟後誒聲:“女郎慢些,等等奴婢,奴婢送您回去。”
……
翌日。
謝清硯正坐於案前處理公事。
隔壁一直在咚咚作響,有幾人在來回走動,似乎是在搬弄桌凳。
謝清硯頭疾這些年,一直喜靜慣了,因著雜擾的聲音在頭疾發作時,顱內更會如利錘重擊。
此刻,他不自覺皺了皺眉看向馮榮祿。
這東宮裡大大小小的瑣碎雜事都是馮榮祿在管,謝清硯從不過問。
馮榮祿觸及到他不悅的眸色,這才想起還沒稟告殿下,如實道:“西廂偏殿離寢宮這般遠,奴婢怕萬一殿下再如昨夜一樣突然發作,來回又累著女郎,便將隔壁那屋子騰出來給女郎住了。”
太子寢殿旁還有一間屋舍,當初修繕時開了一道門連通寢宮,本是想著做小書房方便太子處理公事的,但太子更習慣在東廂書房,這些年也就空在那兒。
昨晚來回奔波,馮榮祿瞧著檀禾本就也是虛弱之身,走路還帶喘的,今兒一早腦袋裡靈光一閃,忽然想起寢殿旁還有一間屋子。
遂叫人來收拾一番,想著晚上叫女郎搬過來。
謝清硯微微一怔,稍稍側目,目光落在寢殿深處一角,那兒靜靜長垂著一道厚重的簾幕,簾幕之後,正是通向小書房的那道門。
他收回目光,再次望向馮榮祿,語氣裡不辨情緒:“你倒是會想的。”
馮榮祿此刻當真覺得自己腦子聰明得跟開了光似的:“奴婢這不也是為殿下和女郎好。”
檀禾是無所謂的,反正她在哪兒都能睡得著。
況且血蝕引和冥霜越到之後越為兇險,經昨夜那一遭,檀禾發現有些時間的確是耽擱不得。
之後的日子裡,兩人雖居同一屋簷下,但井水不犯河水。
那一道簾幕如同一條涇渭分明的分割線,隔開兩邊不同的天地。
檀禾一無所覺,還如同在偏殿那般,天矇矇亮時起身,白日裡會在藥閣,傍晚時分再回來用膳。
她其實很安靜,一如她性子般,不會發出任何動靜。
但謝清硯不是尋常人,他常年習武,耳力極好。
她晨起時會卷著被子先滾一圈,接著展臂伸個懶腰,謝清硯眼前好似能浮現她那副慵懶生動的模樣。
晚間,她會和黃雀一起用膳,席間軟聲絮語。
“黃雀,金乳酥好吃。”
這日,謝清硯第一次聽見她惱聲,隔著那道簾子幽幽傳過來。
似乎是在教訓她那對蠍子。
“不準打架!聽見沒,再打不給飯吃!”
而後,很快傳來她自暴自棄的喪喪聲音。
“好了,都餓著吧,三天別想吃飯了。”
聞言,謝清硯在這邊悄無聲息地扯了扯嘴角。
馮榮祿心底發毛,總感覺太子殿下這些時日有些不對勁,具體是哪兒不對,他也說不上來。
難道是這毒還會讓人能無端發笑?
況且這笑還與殺人時的冷笑不同。
馮榮祿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。
……
烏闐有一種鬼名曰食魂鬼,夜間會循夢而來,它站在你的床前,空洞的眼眶看著你熟睡,彎身湊近嗅聞一番,而後利爪敲敲你的腦袋,如若你不醒,它便會劃開你的腦門,大快朵頤地吸盡腦髓。
白天時,元簪瑤央著她講講烏闐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