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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部分

得完呢。

我們這親愛的朋友對待大人物和她對待地位低微的人一樣直爽。有一天,她在一家體面人家吃飯,和一個法國著名的男高音用法文談話,很有些故意賣弄的意思。葛立澤兒·麥克貝斯夫人回過頭來,直眉瞪睛的瞧了他們一眼。

葛立澤兒夫人道:“你的法文說的多好啊。”她自己說起法文來滿口愛丁堡的土音,聽上去老大刺耳。

蓓基垂下眼睛謙恭地答道:“我應該說得好。從前我在學校裡教過法文,我媽媽是法國人。”

葛立澤兒夫人見她這樣謙虛,心裡很喜歡,從此不討厭她了。葛立澤兒夫人認為時下鬧階級平等的趨勢最要不得,如果各等各色的人都跑到上流社會里來,成什麼體統呢?可是連她也承認利蓓加懂規矩,沒把自己的地位忘掉。這位太太是個賢慧婦人,對窮人很慈悲。她生成個實心眼兒,雖然沒腦子,卻不做虧心事。她自以為比你跟我高出一等,可是這也不能怪她。她的祖宗全是大貴族,幾百年來一直有人跪在地上吻他們的袍子邊兒。據說一千年前鄧肯家裡了不起的祖先在蘇格蘭登基的時候,他手下的王公大臣做衣服就用葛立澤兒夫人老祖宗家的格子布花樣。

斯丹恩夫人自從聽利蓓加唱歌之後,對她服服帖帖,說不定還有些喜歡她。崗脫大廈裡兩位年輕的太太也不得不對她讓步。她們曾經有一兩回指使別人去攻擊她,沒有成功。厲害的斯登寧頓夫人曾經和她交過鋒,可是她也不是好惹的,一頓把敵人殺得一敗塗地。蓓基逢到敵手,偏會裝得天真爛漫,這時候一張嘴才厲害呢。她的表情是最誠懇最自然的,說的話可也是最刻毒的。她罵完了人,還故意裝出如夢初醒的樣子道歉,好讓旁人知道她剛才說過什麼話。

有名口角俏皮的滑葛先生是斯丹恩勳爵的食客和幫閒,崗脫大廈的兩位太太攛掇他向蓓基開火。一天晚上,這位先生對太太們擠眉弄眼的涎著臉兒笑,彷彿說:“瞧著吧,好戲上場啦。”接下來就去取笑蓓基。那時她正在吃飯,沒有想到有人算計她,還虧她隨時都有準備,雖然出其不意的受到襲擊,反手就能招架,立刻還敬了滑葛一句,剛剛揭穿他的心病,羞得他臉上熱辣辣的發起燒來。蓓基說完了話,不動聲色的喝湯,臉上淡淡的掛著一絲兒笑。滑葛有了斯丹恩勳爵這樣一個有權有勢的靠山,平時總有飯吃,不時還能借些錢,逢上選舉給勳爵辦辦差,編寫編寫他的報紙,有雜事的時候插一手幫幫忙。哪知道這一下得罪了勳爵,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,慌得那倒楣鬼兒幾乎哭起來,恨不能鑽到桌子底下去。他可憐巴巴的瞧著勳爵,可是勳爵一頓飯吃完沒有睬他;他望望太太們,太太們也不理他。後來還算蓓基發慈悲,對他說了幾句話。此後一個半月裡頭,勳爵沒請他吃過飯。勳爵有個親信叫非希的(滑葛當然一向竭力討他的好),奉命告訴他,如果他以後再敢頂撞克勞萊太太,說那些無聊的笑語諷刺她的話,侯爵立刻把他所有的借票都交到律師手裡結果了他,決不通融。滑葛對非希痛哭流涕,稱他好朋友,哀求他在侯爵面前說幾句好話。他編寫的雜誌叫《雜說集》的,在底下一期裡面登載著他頌揚羅·剋夫人的詩歌。每逢滑葛在宴會上碰見利蓓加,就向她求情。他在俱樂部裡又對羅登獻媚奉承。過了幾時,居然又得到侯爵的恩典,準他回到崗脫大廈來。蓓基對他總是客客氣氣,臉上掛著笑,從來不生氣。

勳爵的第一號親信要人叫威納姆先生;在國會里有他一席,勳爵請客的時候也不漏掉他。這位先生就不同了,說話行事都比滑葛先生謹慎得多。侯爵的這位幫手是個十足道地貴族化的保守黨(他父親是北英國一個做煤生意的小商人),當然痛恨一切暴發戶。雖然如此,他可從來沒有對於侯爵的新寵表示不滿。他暗底下幫她的忙,對她恭而敬之,雖然神情裡帶那麼一兩分狡猾,不知為什麼,蓓基不怕別人彰明昭著和她挑釁,對於威納姆這番好意倒有三分怕。

克勞萊夫婦究竟哪裡弄來這麼些錢招待貴客呢?當時的人猜測紛紜,說不定使他們家的宴會顯得有無窮的意味。有人說畢脫·克勞萊爵士按時貼家用給他弟弟,數目著實不小。如果這話可信,那麼從男爵準給蓓基捏在手裡憑她驅遣,而且他的性格一定也跟著年齡起了極大的變化。有人風言風語的說蓓基常常到丈夫的朋友那兒去借錢,不是哭哭啼啼的說房子要給沒收了,就是給人家跪著訴苦,求他代付某某賬單,說是不這樣的話,她一家子不坐牢就得自殺。據說她靠著這些苦戲騙了莎吳塞唐勳爵好幾百鎊的款子。另外一個叫飛爾頓姆的小夥子,是第——聯隊的騎兵,父親是專賣帽子和軍服的泰勒和飛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