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嗣諭指了水榭東邊的一小窪荷塘:“看見沒有?那裡!”
七月的荷花,已是晚香,蓮蓬卻正是時候。
“真的還有荷花!”徐嗣儉興奮地嚷著,把個坐在太夫人身邊的金氏喊得心裡癢癢的,坐直了身子伸了脖子朝那邊望。
歆姐兒見了哪裡還忍得住,從太夫人懷裡跳下來就跑了過去:“二哥,二哥,哪裡有蓮蓬?”
徐嗣諭回頭,已目光灼灼地望著謹哥兒。
謹哥兒比他想像的還機靈,立刻就衝到了太夫人的身邊……卻不是撲到太夫人的懷裡,而且一把抓住了剛才歆姐兒獻寶似地捧給太夫人看的浮萍。
徐嗣諭愕然。
謹哥兒已朝著他露出夏日般燦爛的笑容。
划船的時候,十一娘看見湖面上飄著些浮萍,隨手撈起一株來告訴謹哥兒認。歆姐兒看了喜歡,十一娘就把它送給了歆姐兒。
沒想到他惦記的是這個。
徐嗣諭也笑起來。
笑容越來越深,直到眼中、心底。
他身姿筆直地站在那裡,初升的太陽從他背後照進來,給他的身影鍍上了一層金粉,也讓他的臉變得模糊不清。
歆姐兒搖著徐嗣諭的手:“二哥,二哥……”
徐嗣諭回過神來。
他上前一步,彎腰抱了歆姐兒。
陽光從他身上褪去,俊朗的面容,舒展的眉眼,讓人看上去如此的賞心悅目。
“你看!”他指了窗外,“那裡!是不是有荷花?”
歆姐兒掙扎著從他的懷裡溜到了地上,“噔噔噔”地跑到了五夫人面前:“我要去摘蓮蓬!”
五夫人還沒有開口,太夫人已道:“摘什麼蓮蓬?太陽已經升起來,湖上熱的很。”然後朝著歆姐兒招手,“來,陪祖母鬥牌!”轉頭吩咐杜媽媽,“把那副翡翠玉牌拿出來,叮叮噹噹地,好聽!”
是想逗孩子們玩吧?
杜媽媽笑眯眯地去拿牌。
歆姐兒卻不依,拉了母親的衣袖:“我不鬥牌,我要去摘蓮蓬,我要去摘蓮蓬!”
“聽話!”五夫人哄著歆姐兒,“湖上太熱了!”
歆姐兒扁著嘴:“我要去摘蓮蓬,我要去摘蓮蓬!”
五夫人眉頭蹙了起來。
這孩子,吵鬧也不看場合!
全家人都在這裡,這樣不聽勸,眾人心裡會怎麼想?
寬厚些的,會覺得是孩子太小不懂事,要是遇到那嚴厲些的,只怕會把這帳算到她的頭上,覺得是她沒有教育好孩子。
想到這裡,她不由瞥了一眼二夫人。
二夫人正和太夫人說著什麼,好像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景。
她心裡一鬆,朝十一娘望去。
謹哥兒坐在十一孃的懷裡,胖乎乎的小手攤在十一孃的面前,嘴裡嘟嘟嚷嚷地說著什麼。十一娘則笑盈盈地望著謹哥兒。謹哥兒說一句,她點一下頭……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。
五夫人心裡嗖地竄出一冒火來。
“你怎麼這麼不聽話!”她低聲地喝斥著歆姐兒,“你看人家謹哥兒,比你年紀還小,怎麼沒像你似的吵著鬧著要幹這、要幹那的!”眼神十分嚴厲地朝女兒掃過去。
歆姐兒一聽,哭了起來。
一直默默坐在旁邊的金氏看了全場。見五夫人動怒,忙起身將歆姐兒抱在了懷裡:“五嬸嬸,我帶二妹妹到外頭去摘花玩吧!”
五夫人正愁沒有臺階下,聞言立刻強露出個笑容:“那就麻煩你了!”
“不麻煩,不麻煩!”金氏笑得甜蜜如糖。
歆姐兒卻在她懷裡蹬著腿:“我不去摘花,我要摘蓮蓬!”
金氏抱不住她,差點把她落在地上。
五夫人神色大變,騰地站了起來,正要喝斥女兒,耳邊傳來太夫人悠閒舒緩的聲音:“儉哥兒媳把歆姐兒抱到我這裡來!”
金氏沒想到歆姐兒會犟起來,吃力地抱著她,正不知道如何是好,太夫人的話不亞於佛語綸音,她如釋重負,愉快地應了聲“是”,把歆姐兒抱到了太夫人身邊。
“好了,好了,為這點小事有什麼哭的!”太夫人哄著歆姐兒,“現在太陽大,我們等到太陽下山了再去摘蓮蓬好了。那蓮蓬長在我捫家裡的湖裡,難道還能長了腳跑了不成!”說著,掏了帕子給歆姐兒擦臉。
歆姐兒抽抽泣泣地道:“給別人摘跑了……”
“不會,不會。”太夫人笑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