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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9部分

他一直記得,孃親的生辰是五月二十七日。每到這個一天,陶媽媽一大早就會給他換上新衣裳,把他抱到孃親的屋裡。走過屋簷時,立在屋簷下和院子裡的丫鬟、媳婦、婆子,包括管事的媽媽在內,都會低下頭。

孃親那天會坐在內室臨窗的大炕上,炕桌上擺滿了各種吃食。

他一進去,孃親就會張開雙臂。

待陶媽媽把他放在孃親的懷裡,孃親就會緊緊地抱著他,他的鼻尖就會縈繞淡淡的藥香,讓他感覺安定又寧靜。

孃親就會指了炕桌上的吃食細聲細氣地問他:“你要吃什麼?”

陶媽媽就會嗅怪地走過來:“夫人,四少爺已經吃了半碗粥,再吃,要積食的。”

孃親也不生氣,只揚了臉笑。

這個時候,爹爹的禮物也到了。

常常是一張薄薄的紙。

孃親看也不看,就讓陶媽媽收起來。

然後溫柔地親他的面頰:“這些都攢起來,給我們諄哥兒。”

已經多久,他沒能再聞一聞孃親懷裡才有的那種充滿溫馨的淡淡的藥香……

他低下了頭,眼睛有些溼潤。

徐嗣諄從淨房裡出來,搓著澡豆問茶香:“你知道我孃親是什麼時候生辰嗎?”

茶香一愣。

元娘主持中饋的時候她才進府,剛被撥到太夫人的院子,元娘就去世了,哪裡記得這些。

“四少爺問這做什麼?”她笑道,“要不,我去問問杜媽媽?

也就是說,不知道了!

徐嗣諄怏怏然:“算了,我只是隨口問一問。”

茶香鬆了口氣。

回了東廂房,涼粉己經端了上來。

雪白的涼粉,紅褐的湯計,讓人看了食指大動。

十一娘卻問徐嗣諄:“是不是哪裡不舒服?”

徐嗣諄望著十一娘眸子裡流淌的關切,腦海裡的珍藏如海水般洶湧而至,掛在牆上的影像與眼前的人恍恍德德復疊在了一起。

“怎麼了?”十一娘擔憂的聲音把他從迷茫中拉了回來。

徐嗣諄仔細地端詳著十一娘。

母親和孃親是不一樣的。

影像上,孃親眉目精緻,目光平靜,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,有一種悲天憫人的詳和。母親也喜歡嘴角含笑,只是目光澄淨透亮,顯得神采奕奕。

正文

第四百二十三章 無妄(上)

從十一孃的屋裡出來,外面下起了小雨。淅瀝瀝,打在竹梢焦葉之上,有一種清冷的味道。

徐嗣諄問來看他是否歇下的杜媽媽:“您還記得我孃親的生辰嗎?”

杜媽媽想了想,笑道:“是五月二十九,”又有點拿不定主意,“應該是五月二十七。”解釋道,“媽媽年紀大了,記得不是十分清楚了。四少爺今天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?”

“沒什麼!”徐嗣諄低垂著眼瞼,濃密的長長睫毛像把小扇子,投下月芽形的陰影,十分的可愛,“就是突然想起來了!”

杜媽媽愛憐地抱了抱徐嗣諄:“早點睡吧!明天一早還要去上學呢!”

“嗯!”徐嗣諄乖巧地輕輕應喏,窸窸窣窣地躺了下去。

杜媽媽幫他掖了掖被角,囑咐了值夜的茶香幾句,這才去了太夫人那裡。

茶香關了門,歇在一旁的貴妃塌上。

屋子裡安靜下來。

簷頭的水滴有規律地滴著,一聲聲,清晰可聞,吵得徐嗣諄睡不著。他腦海裡不時浮現管事媽媽們略帶諂媚的笑臉。

從前,這些都只屬於他的孃親,可現在,卻屬於另一個人。

一想到這些,他心裡就覺得難受。

“茶香,”徐嗣諄睡不著,“你孃親是個怎樣的人?”

床上的人一直翻來覆去,茶香沒敢閤眼。

“我孃親啊!”茶香笑道,“從前也在府裡當過差,服侍過太夫人。不過,她只做到了三等丫鬟就配了人。”她想到孃親聽說自己要到四少爺屋裡當差時興高采烈的樣子,露出愉快的笑容,“逢人就說我有出息,比她那個時候強百倍。叮囑我們好好服侍四少爺,以後出去,也是個有體面的人……”

徐嗣諄聽了幾句就有些心不在焉了。他的孃親不是這樣的。他的孃親就是含笑坐在那裡,也讓那些管事的媽媽們垂手而立,更別說是那些三等的丫鬟了。他的孃親也不會逢人就說話,都是別人說,她神色怡然地聽著,她一開口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