態度更溫和了。
“大姐留下來的人中間,有像陶媽媽這樣精明強幹、在主子面前又有體面的,也有像綠雲、紅繡這樣當初只是因為人聰明機靈被選到身邊服伺的。像陶媽媽這樣的,論感情,她是大姐的乳孃,論相處的時間,從大姐出生到病逝;論恩惠,她的兒子如今管著大姐最大的莊子。除非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,要不然,如果出現了我和大姐同時落水的情況,她肯定是第一個跳下河去救大姐的人,哪怕我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,她也會先救大姐,而不是我。”
琥珀見十一娘打出這樣一個比喻來,有些目瞪口呆。可仔細一想,還真沒有辦法否定。
“可要是換上了綠雲、紅繡遇到這事,只怕又會不一樣。她們縱然會跳下去救大姐,可要是我比大姐離她們近,人之初。性本善,她們只怕會先救我,再去救大姐。你想想,是不是這個道理?”
琥珀眼底就露出幾份明瞭來:“您的意思是不是說,如果是陶媽媽犯了錯,怎樣處罰都不為過。可如果是綠雲和紅繡犯了錯,卻可以處罰的輕一些……”
十一娘笑起來:“摸到了一點門,卻還沒能進門。你再仔細想想!”
琥珀歪著頭想了半天,最後訕訕然地道:“夫人,我人蠢鈍,還是聽您說吧!”
“這規矩就是規矩,不管是誰犯了,都是一樣的處置。你打發那小丫鬟去了漿洗房,又言明讓她洗全府的被褥,她小小年紀,只怕沒幾天就要受不住了。”
“那,那該怎麼辦?”琥珀鬢角有細細的汗冒出來。
“你帶些東西去那小丫鬟的家裡,看那小丫鬟家裡是誰在當家。然後把這事情跟人家說說。把她犯了什麼事,為什麼要罰她,都說清楚了。也告訴她家裡的人,要是她受不往。讓她家裡人把她接回去。管事那裡,你可以幫著說說情,至於賣身的錢,也可以幫她出了。”
“那,那我還罰她幹什麼啊!”琥珀不由輕呼。
“我們和她往日無仇,近日無怨。何必非要把人往恨我們的路上逼。”十一娘幽幽一嘆。
“不過,”緊接著,她語氣一轉,“有些人,縱是我們有心交好也拉攏不成的,她們要是犯了錯,那實在是運氣不好。要是為這個恨起我們來,我們也沒有辦法不是?”說著,她朝琥珀眨了眨眼睛,“那就讓她們想怎麼恨就怎麼恨好了!”
琥珀立刻明白過來。
“正是夫人說的這個理。”她有些激動,“規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犯了規矩,人人都要處罰的。可這板子打了,給不給上藥,上什麼藥,什麼時候上藥,卻是我們的事。”
“總算我沒有白廢這番口舌。”十一娘見她明白,心裡頗為高興,使喚琥珀,“去,只知道在我這裡學規矩,卻不知道倒杯茶給我潤潤嗓子。”
“哎呀!”琥珀跳起來,“都是奴婢的錯。”忙將十一娘面前冷了的茶倒掉,重新換了杯熱茶。
“我聽冬青姐姐說。夫人以前在餘杭的時候,春夏喝鐵觀音,秋冬喝祁紅,然後祁紅裡還要加兩匙蜂蜜。可我跟了您,卻只見你喝龍井……”她坐到錦杌上陪十一娘說話,“是不是我們泡的茶不如您的意?”
十一娘啜了一口熱茶,笑著反問她:“你可見誰喝祁紅的時候在裡面放蜂蜜?”
琥珀想了想,搖頭:“我見識短,自然沒見過。”
“不是你沒見過。是真的很少有人這樣喝茶。”十一孃的聲音有些幽長,說是傷感也不像,說是高興,就更談不上了,讓琥珀聽了覺得怪怪的,“所以,我們要為能在冬天喝上放蜂蜜的祁紅而努力。”
琥珀聽著迷迷糊糊:“可五夫人屋裡的荷葉說,那二夫人還把燒紅了的石頭放在茶裡喝呢!夫人想在祁紅里加點蜂蜜這有什麼出格的。”
十一娘聽了哈哈大笑。
笑過之後,卻正色地對琥珀道:“新進的小丫鬟都要學規矩,這些規矩,就是丫鬟、媳婦的行為規範。你去抄一份來,然後讓大家重新背一遍。然後跟她們說清楚,以後行事,就照著規矩來。再有人犯事,你照著行事就是。也可少些嗔怪。”
她還有好多事要做——常九河剛接手陪嫁的莊子,也不知道今天的收成怎樣?花露鋪子開不成了,還得想想其他的法子。如今都是元月底了,徐令宜要打發那些涉及到黴米事件的管事也就在這幾天了,她陪房裡劉元瑞的長子今年十二歲了,常九河的次子今年十歲了,得找個機會看看,想辦法推薦到外院去,先從小廝、隨從做起。還有常九河的長女、萬義宗的長女,也到了可以進府當差的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