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嗣勤還欲爭辯,三夫人已轉身對十一娘道:“我本沒臉說,既然你問,我就只好說了。也好讓你知道,你們諭哥到底做了些什麼腌臢事。”說著,橫了一眼頭顱微垂地跪在那裡一言不發的徐嗣諭。“你們家諭哥兒不知道從哪裡抄了兩句亂七八糟的詩,藉著我的名頭到甘府做客,卻趁著媽媽、婆子們不注意的時候溜進了媛姐兒住的院子……”說著,她語氣一頓,“還好我大嫂發現的早,要不然,還指不定做出什麼不知廉恥的事來!”
十二、三歲的孩子,青天白日,受過封建士大夫教育,能做出什麼事來?
“哦!”十一娘挑了挑眉,“不知道這媛姐兒是什麼人?”
“是我大哥庶出的女兒。”
“原來是你外甥女啊!”十一娘目光銳利地望著三夫人,把“外甥女”三個字咬得重重的,“三嫂這話說的我不明白了。說起來諭哥今年已經是十二了。三尺童子不進內堂。我們家諭哥兒真是好腳力,又不是他的外家,竟然能進了垂花門,一路摸到媛姐兒的院子裡去。不僅摸到了媛姐兒的院子,還能順順當當地見到媛姐兒本人,做出些腌臢事來。忠勤伯府的丫鬟、婆子們可真是‘不注意’的巧啊!‘不注意’的妙啊!”她含譏帶嘲,最後還看了徐嗣勤一眼。
三夫人被嗆得一鯁。
十一娘見她氣勢一弱,順勢拿回了主導權。問三夫人:“不知道三嫂從什麼地方得到這帕子?”
三夫人緩了口氣才道:“是我大嫂今天下午拿給我的……”
沒等她說完,十一娘就強硬地打斷了她的話,吩咐一旁的琥珀:“把那帕子拿過來我看看。我到想知道,都抄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,竟然見不得人了!”
琥珀進屋就被十一娘咄咄逼人的態度嚇了一跳,聞言片刻才回過神來。忙蹲身撿了帕子遞給十一娘。
十一娘拿了帕子展開,緩緩地念道:“海內存知己,天涯若比鄰。無為在岐路,兒女共沾巾。”
隨著她的聲音,三夫人漸漸冷靜下來。她如泅河的人抓住了一塊浮木,恢復了原有的氣勢:“四弟妹看仔細了。那可是你們諭哥的筆跡。”
十一娘聽著就“唰”地一下收了帕子,喃喃地道:“也不知道是我的書讀的太少了,還是這世道變了。王子安的詩都被稱為‘亂七八糟’了。”
她的聲音有些低,卻很清亮,滿屋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。
三夫人臉色微青。
十一娘卻已徑直問琥珀:“今天誰在二少爺身邊服侍。”
琥珀知道十一娘正和三夫人打擂臺,說話行事比往日更是恭敬了三分,低頭垂手地道:“回夫人的話,今天在二少爺身邊服侍的是沁香。”
“把她叫進來!”
琥珀應聲而去。
“四嬸,這詩是我讓二弟寫的。”被母親喝斥後一直沒做聲的徐嗣勤趁著這個機會道,“去看媛姐兒,也是我的主意。”
“你給我住口。”三夫人氣得直髮抖,“你不要以為把事情全扯到你身上了,我就不罰你了。你知情不報,讓諭哥兒犯了這等大事,等你父親回來,我一樣要告訴你父親的。讓他狠狠地罰你。”
“不是,”徐嗣勤急切地道,“這件事是我的錯。與二弟無關……”
這種爭辯不可能得到一個結果,沒有任何意義。
十一娘對著徐嗣勤溫和地一笑:“你母親說的對。你們兄友弟恭是好事,卻也不能看著他出錯不指正。這也不是為哥哥的道理。”軟軟地把徐嗣勤的好意堵了回去。
徐嗣勤愣住。
徐嗣諭卻目光微暗。
三夫人心裡就有了幾分得意。
庶長子,竟然不顧男女大防,私相授予……但凡有點腦子,都會抓住這個不放的。
她依仗的就是這個,所以才悄悄把十一娘叫來的。
三夫人眼裡有了一絲笑意。
琥珀就帶著沁香走了進來。
沒等她們行禮,十一娘已把帕子丟在了沁香的面前:“這帕子上的字可是二少爺寫的?”
琥珀不知道十一娘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。可她知道,這種場合,除非是事前反覆對質好了的,臨時的謊言總會有破綻。不如說真話的好。所以來的時候她反覆囑咐沁香要說實話。儘管如此,十一娘眉宇間的凜然還是讓沁香瑟瑟發抖,嘴唇翕翕半晌,沒能吐出一個字來。
一幫人在這裡惺惺作態,不過是欺他沒人維護罷了。
徐嗣諭輕輕地道:“母親不必多問,這帕子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