厚重的城牆高聳入雲,冰冷,沉重,肅殺。
沒有顏色,也沒有花。
她只看了幾眼就失去興趣,坐回車內,默默看著手中已經乾枯的凌霄花發呆。
馬車將她送進宮,送到了以她封號為名的長樂殿。
兩月相處下來,使臣很是憐憫這個小公主,臨走前暗自送了她兩句話:“大君好殺,不近女色,宮中美人莫不以自保為準則,還望公主早日適應。”
戚映行禮道謝。
長樂殿只剩下她一人,還有那些低頭不語的婢女。
這宮殿看著大,卻半點生氣也沒有,跟整個北蠻一樣,透著不近人情的冰冷和肅殺。她初來乍到,還未受封,不敢亂走,捧著那枝枯萎的凌霄花,坐到了深夜。
被派來伺候和親公主的婢女落霄見她那幅嬌弱模樣心生不忍,便走過去道:“公主,這麼晚了,大君應該不會過來了。公主舟車勞頓,奴婢服侍你就寢吧。”
戚映確實累得不行,看了眼窗外月色,點頭應了。
沒想到睡了沒多會兒,還迷迷糊糊的,就聽見外殿落霄慌慌張張的聲音:“拜見大君。”
戚映手腳並用從床上爬起來。
還沒來得及跳下床去穿衣服,一抹高大的身影已經走了進來。
傳聞,北蠻大君,像熊像牛像虎又像狼,身高九尺,青面獠牙,怒目圓睜……
殿內沒點燈,黑漆漆的,戚映什麼都看不見,快嚇哭了。只感覺那身影越走越快,帶著一股尖銳的寒氣和逼人的壓迫感,很快來到床邊。
她低著頭,儘量不讓聲音抖得太明顯:“臣妾……拜見大君。”
站在床前的人似乎在打量她,半天沒說話。
戚映心臟狂跳,在這寂靜的殿中格外清晰。
半晌,聽到來人低低笑了一聲。
那笑聲有些低啞,但全然不似想象中粗狂。落霄哆哆嗦嗦跟進來,跪拜道:“大君,可要點燈?”
戚映更清晰地聽到那聲音:“點。”
殿內很快亮了起來。
光影一寸寸漫到她眼下,她看見一雙雲墨長靴,微微擺盪的玄色衣角繡了金色的邊,像龍紋盤然而上。
一根冰涼的手指伸過來,抬起她下頜。
戚映被迫抬頭。
看到一張意外好看的臉。
該怎麼形容這張臉呢?雲蒼那些最具才名的翩翩公子也不及這張臉三分倜儻,父皇手下那位最具威名的常勝將軍也不及這張臉五分氣勢。
他就像一把上好的玄鐵槍在風雪中打磨,磨得堅硬銳利,寒氣也入了骨,好看卻更加危險。
北蠻大君上下打量她一番,語氣裡沒什麼情緒:“這麼小。”
戚映覺得這位大君跟傳言一點都不一樣嘛,還會憐憫自己年齡小呢。
然後就聽見這位大君繼續面無表情說:“孤一隻手就掐死了。”
戚映:“…………”
但好在他沒真的打算掐死她,鬆開手,又一言不發地離開了。
都說這大君喜怒無常,果然如此。
戚映被這麼嚇了一回,後半夜就睡得不怎麼安穩了。一直在做噩夢,夢到大君掐著她脖子,把她按在牆上……
季讓走出長樂殿,掌燈的內侍等在外面。
見他出來,笑吟吟迎上去,溫聲問:“大君可見到那位和親的公主了?”
他半夜睡不著出來散步透氣,聽內侍提起今日雲蒼送來的公主入宮了,一時興起才來看了看。
他回想剛才穿著白色單衣,墨髮如瀑半跪在床上的小姑娘,伸出兩隻手,比給內侍看:“只有這麼大。”
內侍:“???”
雲蒼國君竟然如此喪心病狂???送了個襁褓中的嬰兒公主過來???
結果第二天內侍按照季讓的吩咐送了不少錦繡羅緞到長樂殿時,看到乖巧嬌軟的小公主,才知道又被大君戲耍了。
雖然跟身高體壯的北蠻人比起來,小公主看上去的確很小,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走。
北蠻背靠雪山,冬日嚴寒夏日清涼,現在這個春天開花的季節,天氣也還冷著。季讓讓內侍送了不少禦寒的裙襖過來,她穿著比宮中其他美人都要好看。
季讓過來的時候,小公主正坐在殿前的臺階上,懷裡抱著一段枯萎的花枝,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。
他昨夜就看到,她睡覺的時候也把那花枝放在枕邊。
他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