戚映:“……有一點。”
季讓想打死自己。
他本來還想帶她去看最北邊的蓮池,那池子冬日水面結了薄冰,冰下能看見戲遊的紅鯉,自有一番景緻。現在也不想去了。
他鬆開她的手,在她面前蹲下來:“來,我揹你回去。”
戚映清澈的瞳孔張了一下,站在原地沒有動。
他回頭朝她笑笑:“不怕,來。”
她遲疑著走過去,慢慢趴在他寬闊的背上。
他手臂很結實,只到她膝彎,揹著她起身時又穩又沉,一點也沒讓她不適。她小手輕輕摟著他脖子,下巴擱在他肩頭,聞到獨屬於他的味道。
季讓揹著她往西院走,低聲喊:“映映。”
她偏頭,看著他側臉,乖乖地應聲:“嗯。”
他嘆了聲氣:“以後累了,不舒服了,難受了,要跟我說,不要忍著。”
她抿了抿唇:“好。”
季讓步子頓了一下,溫聲道:“我說過,既留下來,就把這裡當自己的家。”
家這個字,於她而言太遙遠了。
驟然擁有,終歸不適。
季讓沒再說什麼,把她送回西院,讓丫鬟服侍著她午休,等她睡下才悄然離去,回房換了身衣服,然後進宮。
常侍例行檢查了腰牌,隨口笑問:“今日不必上朝,大冷天的,將軍進宮所為何事?”
季讓摸下了鼻尖:“此次伏龍山剿匪,有些細節需要稟告陛下。”
話是這麼說,進宮之後卻直奔白梅林,在林中細細挑選了半天,摘了幾枝花盞繁盛的白梅,就準備出宮了。
剛行至園外,就看見君王身邊的內侍,一見他便迎上來:“陛下聽聞將軍進宮,特命奴才來尋。”
季讓斂了神色,一派端然去了內殿。
一進去,就聽君王笑道:“愛卿好興致,冬日冒風進宮,就為摘這白梅。”
季讓波瀾不驚:“宮中梅花得陛下龍威庇佑,開得極為繁茂,臣常居邊關難得一見,心中很是喜歡。”
君王笑吟吟揮手:“既喜歡,改日孤命人倚栽幾株到你府中。”他話鋒一轉,“孤聽聞,愛卿這日剿匪,帶了一名女子回來?”
季讓手指輕輕顫了一下,不動聲色掩去:“是臣從山匪手中所救的孤女,她孤身一人暫無去處,臣便將她帶回了府。”
君王慢悠悠笑道:“愛卿倒是心善。只不過這山野孤女,如何配得上孤的鎮國將軍?”
季讓抬頭看向高位,神情嚴肅:“天下一日未統,臣一日不娶,區區無名女眷,不足陛下憂心。”
君王慢慢挑了挑塌邊的香爐,半晌,若無其事笑了笑:“你年輕氣盛,血氣方剛,身邊也該有個女眷。前些時日番邦進貢了不少舞姬,你隨孤一道,挑幾個帶回府去。”
季讓登時下跪行禮,無奈道:“女子誤事,臣不是貪色好欲之人,陛下可別再為難臣了。”
君王大笑了幾聲:“罷了,你是什麼人孤自然瞭解,夜裡冷,早些回去吧。”
季讓拿起一旁的白梅,告退離開。
回到府中時,戚映已經起來了,季讓在門口就看見她坐在窗前發呆。他退出去,繞到窗後,身子貼著牆,把白梅往窗前晃了晃。
就聽見小姑娘輕輕“呀”了一聲,探出半個身子來。一看到他,眼眸晶亮,軟聲喊:“將軍,你回來啦。”
他笑著走過去,隔著一扇窗把白梅遞給她,“新摘的,喜歡嗎?”
戚映低頭去嗅:“好香呀。”
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腦袋:“我讓張伯在西院種一些,等明年冬天到了,就會開花了。”
她乖乖地點頭,想到什麼,又說:“將軍,就快過年了。司夏說要做一些花燈換上,你喜歡什麼樣式的?”
季讓問:“你也做嗎?”
她有點不好意思:“我不太會,但我會幫著她一起。”
季讓笑了笑:“只要你是做的,我都喜歡。”
小姑娘果然又臉紅了。
臨近年關,上京越發熱鬧,戚映第一次像模像樣地過年,心底萬分期待,可沒想,年三十的前一天,季讓收到邊疆急報,之前騷擾邊陲的西夏軍隊聯合旁邊的小國,近來頻繁洗劫邊鎮,隱有聯手攻城之勢。
季讓收到急報,當夜請辭,聖上准奏,季讓率親衛連夜離京。
戚映只跟到府門口,他就不讓她送了。
府外整裝的親衛軍黑壓壓站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