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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部分

馳出門)

瞎 好的,報仇!好的,報仇!血,還得流血!(撫阿明)好好睡罷,孩子,沒有事了!(取三絃彈,幕徐下)

附:《卞昆岡》序

余上沅

不知是甚麼緣故,志摩、小曼都和義大利的戲劇發生了一種關係:志摩譯過《死城》,小曼譯過《海市蜃樓》。或許是偶然的罷,他倆最近合作的《卞昆岡》,在我個人看,也彷彿有一點義大利的氣息。

提到義大利的戲劇,我們便不能不想到他們的兩個重要時期:文藝復興以後和現代。文藝復興以後的義大利戲劇觀念是“食古不化”;變本加厲,批評家誤解了亞里士多德及何瑞思的原理,把它們鑄成了一堆死的規律。他們蔑視中世紀的成績,蔑視民間的戲劇,他們不明白編劇家與劇場演員及觀眾間的關係:結果是義大利沒有戲劇,除掉一些仿古的空洞作品,一般人沒有品味,除掉維持粗俗的短打和蒙面喜劇。經過了十八世紀的法國影響和十九世紀的沉寂,四十年來,義大利的戲劇在世界文藝上終於佔了一個地位。從近代義大利戲劇裡,我們看得見詩同戲劇的密切關係,我們看得出他們能夠領略人生的奧秘,並且能夠火焰般的把它宣達出來。急進一步,他們中間並且創立了所謂之未來派的戲劇,雖然它不能得到生命的延長。在義大利的現代戲劇裡,除了一兩個作家之外,能夠持平不偏的幾乎再沒有了。但是他們的氣魄,他們的膽量,總是配受相當的敬意的罷。

剛才我不是說志摩、小曼合作的《卞昆岡》彷彿有一點義大利的氣息麼?這話可又得說回來了,這個彷彿是有限制的,並不是絕對的。雖然《卞昆岡》也多少有些古典的體制,可它並不是死守那文藝復興以後的呆板理論,並且,我還以為作者在動筆以先並不會想到過任何戲劇理論。至於氣魄和膽量,《卞昆岡》倒比較的和義大利現代劇接近得多。在有意無意之間,作者怕免不了《死城》和《海市蜃樓》一類的影響罷。這都是我妄測的,作者及讀者都不見得肯和我同意,我知道。

其實,志摩根本上是個詩人,這也在《卞昆岡》裡處處流露出來的。我們且看它字句的工整,看它音節的自然,看它想象的豐富,看它人物的選擇,看它——不,也得留一些讓讀者自己去看不是?他的內助在故事及對話上的貢獻,那是我個人知道的。志摩的北京話不能完全脫去硤石土腔,有時他自己也不否認;《卞昆岡》的對話之所以如此動人逼真,那不含糊的是小曼的貢獻——尤其是劇中女人說的話。故事的大綱也是小曼的;如果在穿插呼應及其他在技術上有不妥當的地方,那得由志摩負責,因為我看見原稿,那是大部分志摩執筆的。兩人合作一個劇本實在是不很容易,誰都不敢冒這兩人打架的危險。像布孟(Beaumont)弗雷琪(Fletcher)兩人那樣和氣不是常有的事。詩人葉芝(W。 B。 Yeats)同格里各雷夫人(Lady Gregory)合作劇本時是否也曾經打架,我不得而知,不過我想用他們來比譬志摩、小曼的合作,而且我以為這個比譬是再切貼沒有的了。至於究竟是否切貼,我也不在此地多說,還是請讀者去看一看“The Unicorn from the Stars”罷。

說志摩根本上是個詩人,在此地並不含有恭維他的意思。假使莎士比亞不進劇場,沒有白貝治一班朋友,也許他只繼續寫他的商籟(Sonnet)。詩人上再加戲劇兩個字是非經過劇場的訓練不可的,這件事似乎在歷史上還沒有過例外。我曾勸志摩約幾個朋友排演《卞昆岡》,把它排印單行本,我也是慫恿最力的一個(因此志摩便責成我寫一篇序)。那麼,有不妥的地方以後我們及作者自己都好避免,而我們更樂得領會它的長處。我們的戲劇界沉悶極了,有它出來給我們一個刺激多少是件好事不是?新戲劇的成功早晚就要到的,《卞昆岡》正好做一個起點。

我不希望《卞昆岡》有人把它當一件傑作,因為作者還有無窮的希望,而這個無窮的希望又是在《卞昆岡》裡可以感覺得到的。我更不希望只是《卞昆岡》的作者有無窮的希望,因為建設新戲劇決不是一兩個人的私事。

十七年六月,上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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