麼。
那名精瘦漢子睜大著眼睛,雙眼裡滿是不甘和惶恐,額頭正中不知被什麼東西穿了一個很小的血洞;唐城單手撐起身體,十分艱難地坐在地上,原本發青的面色此時已然變得雪白。
而葉青杉,依然坐在原地,只是面前的酒杯已然空了。
唐城神色複雜地看著這個人,尖聲叫道:“這怎麼可能!”
“你只有一隻手!”
“你也只有一把劍!”
“那第二柄劍究竟是從哪裡來的!”
葉青杉沒有說話。
他又一次舉起了手,低聲念出了一串彷彿道家真言的字元。
蕭玄低頭往自己的腳邊看去,那裡有一隻橫倒在地上的酒壺,隱隱散發著濃郁的酒香。
有一股琥珀色的酒液從壺嘴滴出,卻並沒有落到地上。
那些滴滴落下的酒液,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推動,在明滅不定的燭光照耀下,流到了葉青杉的掌心之間。
酒壺中的酒最終流乾,於另一處形成了一個琥珀色的圓球,靜靜地懸浮在那裡。
看著這樣的光景,蕭玄無言。
唐城則是被震驚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,面色蒼白如紙,全身都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。
再下一刻,有一朵黑色的蓮花在他的胸腹處綻開。
只是那朵墨蓮的瓣上有鮮紅滴落,看上去有些殘忍。
……
當跟隨著葉青杉走在傾雲閣後的小巷裡時,蕭玄聽著遠處那些尚在營業的青樓酒館裡傳來的低吟淺唱,有些疑惑道:“就這麼完了?”
他指的是這一次南北兩幫的爭鬥很顯然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,偌大的南幫之中,前後一共不過才死了三個人,雖然對於歐陽勝來說,會很痛,甚至痛入骨髓,但那個胖子在宣陽城的黑夜裡經營了這些年,不可能就這樣甘願退出吧?
葉青杉停下了腳步沒有回答,因為有人攔住了他們兩人的去路。
小巷的另一頭,黑暗中人頭攢動,一時間竟然難以數清那裡到底站了多少人。而為首的,自然是之前退走的南幫幫主。
看到南幫最後的一個重要人物出現,葉青杉的臉上隱約看得到一股惋惜之意,他搖了搖頭,輕嘆道:“今夜,我原本並沒有打算殺這麼多人。”
聽到對方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,好像從一開始就知道了自己一定會站到最後,歐陽勝臉上的肥肉再一次抖動了起來,“你知道,無論是你還是我,不過都是那些大人物餵養的一條狗,很多事情,並不由自己選擇。”
被人說成一條狗,那名孤傲的劍客卻並不生氣,而是對著自己身邊的蕭玄說道:“驅物固然是修行者所能使用的一種強大手段,然而對於一名真正的劍客來說,只有當劍握在手裡的瞬間,他才能是一名真正的劍客。”
“被劍客握在手裡的劍,才是真正的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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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黑暗中盛開的蓮花(下)
聽到這句話,蕭玄沉默著點了點頭,十分自然地往後退了十數步。
先前在傾雲閣中,葉青杉說請他來看劍,那便真的只是看劍。今夜的這場廝殺,從頭至尾,都不需要一個手無寸鐵的少年去參與。
真正的舞臺只會也只能屬於那些真正的強者,葉青杉此時正在做的,便是弄一曲別樣的劍舞。
即便宣陽城的黑夜裡,只有一個不通修行的少年作為觀眾。
蕭玄站在巷尾,默然看著那人的背影,而長巷的另一頭是數百名手持刀斧火把的黑道眾人。那些火把上獵獵飛舞的火焰,把整條巷子照得非常明亮,以至於那道背影愈發的清晰起來。
他的背影並沒有顯得多麼的高壯偉岸,甚至左邊那條空空的袖管下垂的時候會顯得有些無力。
蕭玄很難知道葉青杉此刻究竟是怎樣的表情和心情,身為一名慣於殺人於無聲無息的刺客,他很少有這種一人獨當數百人的經驗,也很難想象,同一個人如何去把刺客和劍客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身份融合到了一起。
然而他很快收起了那些無用的想法,他知道自己必須全神貫注地觀察這場戰鬥,因為這場戰鬥在開始之前就會以一種非常快的速度結束,哪怕是一個不留神,他都有可能會錯過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。
葉青杉動了,他踩碎了一塊腳下的青石板,整個人高高地從地面彈起,像一隻輕靈的蝴蝶一般落到了那邊的人群中。
然後,一劍橫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