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眼下,這人間,如同一個蒙著眼走在細繩上的孩童,而身下,則是萬丈深淵。
我能做些什麼?
不,我一定要做些什麼!
所以當真寶元君臉色複雜地說出無常小鏡的機緣時,他毫不猶豫地同意了。
他自詡道心堅定,天下無能摧之物……然而還是不夠。
一入鏡內世界,此身融於業火,百障纏身,焚著他的臟腑。
明明只差一步便可以晉階大乘期,他不甘心。
連幾千年的無休止的疼痛都可以忍受,他這樣意志頑強的人,怎麼會放棄與業火之戰?
當他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後,終於看到了業火熔爐外,阮琉蘅那張悲傷的臉。
紫蘅,你為什麼這樣難過啊,難道我已經撐不住了嗎?
不,只要還有一口氣,我……也會回到太和,去履行我的承諾。
君子一諾,吾不悔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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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琉蘅終於在那些人中辨認出長寧神君的身影,他被綁縛在一根十字圓柱上,身上燃燒著黑色的火焰。
而那火焰燃起的黑煙,便是這些人的養料。
長寧神君身上已經沒一塊好肉了,甚至有些地方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,他曾經有“病美人”之稱的俊美容貌,可如今臉上兩邊各有一道黑色火印,看上去無比猙獰。
那樣高潔的師叔祖,怎能受這樣的折磨!
阮琉蘅手握焰方劍,當她知道眼前全是業火迷障後,心中再無一絲迷茫,以劍意壓制住業火熔爐的業力攻擊,然後低喝道:“阿玄,封火!”
不用阮琉蘅說,夏承玄也對這傷了她的業火熔爐恨之入骨,他向前踏出一步,舉起手中冰劍,催動體內雪山冰種,手指掐法訣。
一元初始,開!
冰劍的劍尖釋放出強大的冰雪風暴,整座城市都陷入冰凍結界中,當夏承玄以築基期後期修為,以及在鏡內世界得了兩次機緣後,再次施展出的鐵馬冰河訣第一重封印,其威力已經與之前完全不同。
韜光養晦久矣!
如同出閘的猛獸,他所使出的“冰合玉泉”劍意比從前剛猛數倍,而且——
當他再次召喚隨從時,也不再是巨大的霜雪兵卒,而是“黑雲壓城城欲摧”的三千黑雲騎!
在冰雪中,鐵蹄沖天而起,雙刃戟撕破一道道無常,一個個虛妄!
而黑雲騎的身後,是鋪天蓋地的冰刺,形成巨大的包圍網,一點點將業火逼做一團,那些雙手交握的業魔被層層冰刺擊穿,他們之上的西域美人正是業火熔爐的核心,被這些業魔團團護在正中,夏承玄的玄冰之力一時竟不能突破。
既然如此……夏承玄冰劍一抖,眼中閃過不顧一切的兇光。
只見他眉心神通印記光芒大盛,面對業火熔爐,他一手結成法印,無數冰柱帶著冰藍色的光芒緩緩自地面升起。
“兩儀鎮魂,開!”
華光萬丈,鐵馬冰河訣的第二重封印——
終於解開了!
正文 第4章 。12|
夏承玄在山腳下停下御劍,尋到一條山間小徑,足不沾地,向上走去。那歌聲依舊不停,唱道:
泛孤舟兮徜徉;
手舞足舞兮換衣換裳;
御劍東來兮綵鳳明凰;
樂莫樂兮比翼翱翔。
這唱的卻是主人知道有人來拜訪,心中喜悅,不止篷門自掃,還換好了乾淨衣裳,準備接待一對鶼鰈情深的伴侶。
阮琉蘅知道已經被人看出行跡,對方如此不拘小節,她也索性從琉璃石中出來,理了理髮髻衣裙。曲徑通幽,行過幾處美景後,便出現了寬闊的臺階,兩人從山門下拾級而上。
那歌聲越發清澈,帶著邀請之意唱道:
荻蘭搖兮青青;
柴扉虛掩兮候卿來臨;
粗茶陋器兮且叮且呯;
和一曲兮慰我知音。
卻是在表達主人讚賞來者的風度,希望客人不要介意山門簡陋,亦無須客氣,因為主人家啊,已經將你們當做了知音。
阮琉蘅只覺得這蒼梧派竟然十分好客,且待客不同於其他宗門,而更像是凡間的桀驁不羈的詩人,倜儻自風流,無拘無束待人以誠。
她凝神傾聽,腳下卻不慢,一闋後已經臨近主殿。
卻沒有看到值守的弟子,只有一個鶴髮童顏的老者,穿著寬鬆的白袍,大袖翩翩,正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