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笑了一會兒,穆澈上樓來,手裡抱了些皮毛狀的東西。
“趙二,讓掌櫃的準備晚膳罷。”
趙二連忙應了,跟梅非點了個頭便下了樓。
穆澈將手裡的東西往梅非身前一遞,也不說話。
“這是什麼?”梅非接了過來,才發現是一件拿了銀灰色毛皮做成的連帽斗篷,還有一雙鹿皮長靴。“給我的?”
穆澈點了點頭。
“謝謝二師兄。”梅非將斗篷披了上去,立刻溫暖了不少。外頭的冷風似乎都被擋在了皮毛的外頭。
她眯了眯眼,愜意地打了個寒顫,把內裡的寒氣都送了出去。
“好暖和。”
“待雪化的時候,會更冷。”
穆澈也不看她,只望向窗外。他只穿著一件薄薄的棉袍,甚至沒有披裘。
“二師兄,你不冷麼?”
他搖搖頭。“習慣了。”
“這是什麼做的?”梅非指了指身上的銀灰色斗篷。“狐皮,還是狼皮?”
穆澈神情怪異地看了她一眼。“兔皮。”
“兔?”梅非唇角抽了抽。
“這兒很難打到狐狸和狼,即使有,也很貴。”穆澈簡明扼要地說。
梅非心生感慨。看來二師兄果然很缺錢……給自己買這些已經很難得了吧?馮傲就這麼虧待自己兒子的?
她心中油然而生一種感激之情。“二師兄,明天——我們就要進宮了?”
“是。”
“宮裡——是什麼樣子?”
穆澈微皺了眉。“很大。”叫他形容皇宮的模樣,果然還是太勉強了些。
“有平陽王府大麼?”梅非不放棄,繼續追問。
“比平陽王府大許多。”
穆澈想了想。“宮裡有四個湖,二十六座殿,八個花園,六十七道門。”
梅非瞠目結舌。
“果然很大。”
“那——陛下是什麼樣的人?”梅非試探地問,心中有些不安。
“陛下?”穆澈的眉頭皺得更緊。“很威嚴的人。”
“威嚴?是不是就是很厲害的意思?”梅非心中早已無數次構想過馮傲的模樣。莫無辛說他是隻老狐狸,自家爹爹又說他是頭嗜血兇殘的狼。總之很難對付。
她下意識地伸手按上自己鎖骨上青蓮的位置。一想到也許明天就要面對這個傳說中的鐵腕人物,阿隱的滅族仇人,她就覺得胸口上像被堵上,喘不過氣。
“你很緊張?”穆澈側過臉來看了她一眼,又轉過臉去。
“放心。”
梅非愣了愣,沒有接話。
“放心罷,陛下他不會傷害你。”穆澈又補充了一句。
“我知道。”她勉強笑了笑。“若他想殺我,早就可以派人來了。也不用叫你來接我。”
穆澈垂下眸。“不錯。他若想殺你,不必那麼麻煩。”
“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。”梅非嘆了口氣。“我怕自己說錯話,惹怒了他。”
“你很奇怪。”穆澈勾勾唇。“從西蜀到昌平,要去見自己的仇人,卻沒見你忿忿,也沒見你鬱結,倒是和我所想的不同。”
梅非垂下眼來,將手籠進袖子裡,捉住自己的手腕。
“我自小跟爹爹和弟弟長大,從沒想過自己是什麼皇族後裔。還是爹爹臨死之前告訴了我這些事,我才去了蜀地投奔舅舅。沒想到——”
她嘆了口氣。“自家的親人也靠不住,還有什麼辦法?”
“我那是也帶了蜀國的令牌去越州試探與你,為何你卻不認?”
“我可不敢。前朝的遺孤,不知道多少人虎視眈眈。要是那樣簡單就認了的話,我怕是早就死了。”
“你倒是有幾分心思。”穆澈居然笑了一聲。“可惜你所託非人,最後還是一樣的結果。”
不一樣。若當時跟著他走了,也許自己便再沒有跟莫無辛的這一段情了。
梅非微微一笑。“如果可以的話,我真希望自己沒有任何其他的身份。”
她垂下眸。“其實我心裡也恨,尤其是聽爹爹說了那些關於自己族人的事之後,特別難受。可是我又能如何?我不過是一個女人,連自己的親舅舅也靠不住,難道我還能掀起什麼風雨不成?”
“所以後來就想通了。既然恨了也沒有用,我還不如叫自己好受一點兒。”
穆澈側過臉來,看了她一會兒。他的睫毛很長,外面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