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兒臣明白。”
“對了,小非,林太傅不是還有個兒子,是跟你一同長大的?”他忽然轉向梅非。“你若想念他,不妨將他也請到西蜀來,一起過個年。”
“多謝舅舅。”梅非不慌不忙地應對。“我的確正要傳信給他。”
梅非和陶無辛並肩出了書房,陶無辛面無表情,匆匆邁步向前,沒有像往常一般拉她的手。
梅非的心沉了沉,下意識地放緩了腳步。
他卻似絲毫也沒有發覺,只顧著自己向前走著,不一會兒兩人便拉開了一大段距離。
梅非忽然有些不安,心跳得厲害。
“你——怎麼了?”
她終於忍不住,加快了腳步,到離他還有兩步遠的時候問出了口。
他停了腳,卻沒有回頭。
“原來你要說的,就是這些。”
梅非望著他修挺的背脊,不知道該如何回答。
他忽然自嘲般地笑了一聲。“我用金玉相對,你卻回我以沙礫。罷了。梅非,不管你心中如何算計,不管你拿我當做什麼也好,不要讓我知道。虛情假意,也真難為你了。”
梅非的心跳忽然慢了下來,每跳一下,便帶出些疼痛。像是被尖刺包裹著,越是掙扎,越是劃出了滿身傷痕,流出血來。
“我——”
陶無辛的身形微顫,很快又恢復如常。“公主殿下,在下先行告辭。”
他加快了腳步,邁進了那片深幽的翠竹林,很快沒有了蹤跡。
風吹過,竹林梭梭作響。竹林前懸掛的蓮葉宮燈輕輕地左右搖晃了一下子,燭火明滅,照出她臉上一片昏黃色的荒涼。
“不是虛情假意。”梅非喃喃出聲,只可惜這句話只有她自己聽得到。
她的手緩緩地伸到胸口上方,抓住那一隻玉貔貅,緊緊地握在手裡。
這冬末的夜,忽然變得很冷。
她照例又迷了路。這一次,再沒有人焦急地四處尋她。
腦中一片空蕩蕩,她努力地想,卻什麼都想不了。腦子裡只有那副修挺的背脊,耳邊只有他說過的那些話。這些話在她耳邊晃啊晃,她卻怎麼也想不明白。
耳邊傳來飄渺的笛聲。她順著笛聲而去,像是夜裡漫無目的飄蕩的魂。
繞過竹林,再過一座拱橋,依稀可見人影。笛聲越發清晰了些。
她再走近兩步,笛聲忽止。那人影似乎朝她動了動,便聽得一聲疑問。
“小非?”
梅非愣了愣,終於看清了人影的模樣。“微醺,原來是你。”她朝他笑笑。
微醺將手中的笛子放進懷中。“小非,你怎麼來了這兒?”
“我聽得有人吹笛,所以——”她這才反應過來,轉頭看了看周圍。“這是你的住處?”
“是。”他朝她走近幾步。“你看上去不太好。世子呢?他沒有和你一起麼?”
梅非搖了搖頭。“他先走了。”
微醺神情微訝,隨即又恢復了淡然。
“小非,不如進來喝杯熱茶罷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梅非擺了擺手。“我還是回去吧。”
“等等。”微醺解下身上的披風,小心地替她繫上。“好了。”
他淡淡一笑,視線在她臉上頓了頓,才收回手。誰知手碰到她的髮髻,將一隻玉簪碰了下來。
他俯身拾起玉簪,滿臉歉意。“小非,我替你插上吧。”
梅非點了點頭。
微醺朝她走了一步,兩人面對面,距離近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。
梅非覺得有些不妥,微醺卻非常自然地一手扶住她的頭髮,一手將那玉簪穩穩當當地插了進去。
正在此時,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傳來。
“微醺哥哥,剛剛——”
聲音戛然而止。
梅非驚訝地回過頭,卻見莫無傷呆呆地看著他們,臉上有些不可置信的怒意。
“你們——”
梅非心知不好,這姑娘怕是誤會了。從她的角度看來,他們大概就像是在擁抱。
“三小姐。”微醺卻不慌不忙地朝她點點頭。
“你們…你們剛剛在做什麼?”莫無傷像是氣急,竟然有些結巴。“你們怎麼能這樣?!”
“三小姐,你誤會了,我們沒有——”
“我親眼看到,還能誤會?”莫無傷恨恨地盯著她。“難怪母妃她說你不簡單,不讓大哥跟你在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