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外的,十四弟竟然沒有反駁,他當年是如何的囂張如何的意氣風發啊,如今竟然顯出了一絲頹唐,他才幾歲?二十六?
於是我對齊悅說,“我們回去吧。”
她詫異的看著我,堅定的搖頭,“不行,這次我們說什麼也不能讓步,他們這擺明了是想要你的命啊!”
我拉了拉她,她輕輕俯下身來,然後我吻了她的臉頰。“齊悅,乖,我們是該回家了。”
“家?那裡可以算是家嗎?”她問。
我點頭,“有你,有我,不是家嗎?”
她的眼眶瞬間迷朦了起來,“是啊,是家,是我們兩個人的家。”然後,她站起身,再度高傲的揚起了頭,對十四說道,“你去準備吧,咱們現在就啟程。”
十四弟定在原地,卻一動也不動。
齊悅斜了他一點,“你還杵在這兒幹嘛,十四爺還有話要吩咐嗎?”
他的嘴角抽動了一下,然後,他竟然筆直跪了下來。我掙扎著想要起身,齊悅扶住我,也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。只見他沉沉的跪著,又重重的磕了個響頭,說道,“八哥,八嫂,請多保重。”
保重。
這兩個字如鐵錘一般壓在我的心上。
其實,我不怪十四弟,不怪他們每一個人。我知道,九弟他們一定是求了情的,但是皇阿瑪向來都是獨裁的人,那是皇帝的專利,他一直運用得很好。所以,我甚至慶幸來宣旨的是十四,我們曾經是多麼肝膽相照的兄弟啊,能夠這樣的見他一面,看到他們都還安好,這對於我,已經是一種莫大的恩惠。
只是,我害怕離別。如今的光景不禁讓我想到當年暄妍離開的時候。那時,她狠心的給我下藥,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做,一個月後卻迎來了她被圈禁的訊息。那個時候,我想起了康熙四十九年她送我的生日禮物,她說如果她犯了什麼大錯就要我開啟第一個錦囊,可沒想到我開啟之後看到的卻是一行最殘酷的字:絕對不要為我求情。
為什麼,為什麼她會這樣要求我?為什麼在抉擇之時她永遠選擇犧牲自己呢?可我依舊照她說的做了,我還看見她讓我在五十三年開啟第二個錦囊。其實,這還有意義嗎?我已經失去她了,那麼早看晚看又有什麼分別?
於是我毅然開啟了第二個,上面竟然寫著讓我絕對不要送鷹給皇阿瑪。
這算什麼?難道她什麼都能未卜先知嗎?信的落款處寫著,五十七年再開啟第三個錦囊。
我輕笑,妍兒啊,無時無刻都想著賣關子,這些年,她已經為我做得夠多了,而我如今的每一步卻又似乎在她的預計之中。我靜靜瞥了瞥第三個錦囊,決定五十三年再開啟它。
然後,我就送鷹給皇阿瑪了,不為什麼,只是為了弄明白暄妍害怕的事究竟是什麼。而當一切發生的時候,我反而覺得釋然了。原來這就是她不願看到了,可若是她知道我是故意行之,不知又會作何感想?
回到城內,府外已經聚集了許多御林軍,他們把府邸層層包圍,然後面無表情的告訴我,皇阿瑪讓我閉門思過。
我無奈的笑了笑,倚著齊悅進了屋。然後,讓她把暄妍的第三個錦囊拿給我。
齊悅的手是顫抖的,她輕輕遞給我,轉身要出門。我拉住她,讓她坐在床邊,然後拆開了暄妍的信。
信中,她說,胤禩,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恐怕大局已定了吧。當年,我是知道這個結局的,你不用問我為什麼,可我確確實實的知道。其實你仔細想一想便會明白,這些年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呢?只是你太固執,你始終沒有讓我真正深入你們的鬥爭。但我仍然喜歡你,我喜歡這樣的你。一個男人就應該為他摯愛的理想奮鬥,即使前途充滿了荊棘險阻,也不能夠退縮。所以,我一直站在你這邊,是你讓我明白了,結局並不是最重要的,我們享受的是那個生死與共的過程。
然後,她又講了許許多多。她告訴我一個人的一生會遇見四個人,和你最相像的人,你最愛的人,最愛你的人,還有,和你生活一輩子的人。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得上是和我最相像的人,但是起碼她有自信她是我最愛的人,可是最愛我的人呢?她說她是,但齊悅也是。而和我生活一輩子的,只是齊悅。
看到這兒,我感到齊悅的手指顫抖了一下,我望向她,她卻對我說,“我討厭她。”
我皺眉。
齊悅又道,“我好討厭她啊,討厭死了,討厭她為什麼總是最瞭解你的那個人!”
我輕輕拭去她的淚水。無言的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