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飛快地掃了一眼張屏和謝賦,趕緊垂下眼。
衙役躬身道:“那道人說自己是從西川南池縣來,還說大人聽到無名觀三個字,就知道了。”
張屏立刻道:“他在哪裡?”
主簿上前一步:“因為宮裡的人在,下官讓人先把大人的貴客請到後面廳中了。”他聲音再低了幾分,“大人,王公公還坐著。不宜讓其久候啊。”
張屏點點頭就要往廊下走,主簿忙攔住,更小聲地道:“大人,衣服上沾了灰塵。”
主簿喊人為張屏和謝賦理了理儀表。張屏脖子上那個牙印兒所有人都當做沒看見。謝賦恨不得此身即刻化灰飛,但在這個時候,他還不能死。
看來,註定是要臭做一團世間最汙穢的淤泥了。
謝賦默默合上雙目。
天啊,天,你到底要我怎樣。當時為什麼沒有快點跳下去。
到了廳中,王公公放下茶盞,向張屏和謝賦笑得甚和氣。
他心裡早跟明鏡似的,必然是太后娘娘要上香的那個什麼廟,有了些事情。該怎麼著,是這兩個縣裡的小官兒應辦好的事,他不多管。
張屏立得高了些的那個領子上半露出的牙印兒,在王公公看來更是什麼都算不上。
王公公笑眯眯地掃視面無表情的張屏與一臉緊繃的謝賦:“二位大人事都談完了?”
張屏拱手:“勞公公久候。有一事要告知公公。”
罷了,命也,躲不過。只能半看天意,半賭運數了。
謝賦在心裡長嘆一聲。
王公公抬手揮了揮:“哦?”
左右連同主簿都退下,廳中只剩得張屏、謝賦和王公公三人,張屏向王公公道:“慈壽觀與一樁命案有關,須挖棺驗屍,山頂已暫封。”
王公公微微眯眼:“張大人,太后進香之福地靈觀,怎會扯上什麼命案?”
張屏道:“福地靈觀恐不符實。本縣要驗的,就是慈壽姥姥的石棺。”
謝賦頭殼再嗡的一聲,雙耳狂鳴。
完了。
這廝他孃的竟是個真楞子!
而且跟王公公一點情誼都沒有!
這下全完了。
此時此刻,京城郊外,蘭珏亦在心中長長嘆息。
遵照聖旨,玳王被貶庶人,由宗□□解送出京。待到豐樂縣念勤鄉後,才由禮部侍郎蘭珏趁休省之便“督管教導,校正禮儀”,因此,蘭珏雖是和玳王一行同日動身,明面上卻不是一起出京,而是京城外十餘里的一處亭子裡,蘭珏“歇馬小憩”,“恰遇”玳王等人,“便就一道前行”。
玳王辰時初刻除袍服,著素衣,向皇宮及宗廟方向叩首拜別,離府出京。蘭珏天不亮就從出發,帶著蘭徽趕往十里亭。
蘭徽很是興奮,眼睜得溜圓,不斷撩開車窗簾向外看。蘭珏向他交待了無數遍萬萬不可得罪玳王。蘭徽每次都用力點頭,讓爹爹知道,自己已是大人了,都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