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屏握著筷子,凝望著蘭珏,蘭珏頓感一陣無力。
尚書卸任歸鄉,途徑轄地,如何接待、下榻處安排、席宴菜色、迎送人等……樣樣分寸都須把握到位。
但看現在的張屏,一副渾然模樣,頂多能再吐出一個“哦”字,算捧場了。
蘭珏笑道:“罷了,說這事還有些早,到時候一應安排,會知會你,你按照列出的單子做便可。”
張屏又點點頭。
蘭珏另有件事有些擔心。吃飯的時候,蘭徽一直不斷看著張屏,兩眼閃閃發亮。
等到上湯的時候,蘭徽又看向了張屏,開口道:“你幫大理寺破的那個案子,是關於什麼的?桐表哥不肯告訴我。”
蘭珏微肅起神色:“徽兒,對長輩怎可不用敬稱?何況還曾教過你學問。快快賠罪。”
蘭徽耷拉下腦袋。
張屏道:“是查了一群騙子。”
蘭徽雙眼頓時又煥出光彩:“唔?”
張屏正色:“但不可細說。”
蘭徽猛點頭:“明白。”又往張屏跟前湊了湊,“張先生,那案犯都被抓住了麼?”
張屏道:“抓住了。還沒抓住的,也逃不掉。”
蘭徽眼巴巴地望著他:“爹爹也幫你們忙了,對吧?前幾天爹爹說他生病了,其實是裝的。後來我知道了。”
張屏嘴角微微揚起:“對。”
蘭徽道:“那……”
蘭珏緩聲道:“徽兒,飯時不可多言。”
蘭徽不情不願地挪回座位,嘀咕了一聲:“剛才爹爹說的最多。”
蘭珏揚了揚眉,當沒聽見。
結果到了晚上,蘭徽又扒開蘭珏臥房的門:“爹爹。”
蘭珏放下書卷看他:“何事?”
蘭徽走到蘭珏面前,神色鄭重:“爹爹,兒想待長大後,秉公正,洗冤情,平懸案。”
蘭珏的眉頭一跳。
不知怎麼的,蘭珏的眼前恍然浮現,長大後的蘭徽,耷著眼皮,幽幽地說:“爹,你吃碗麵睡吧,我得回衙門,不陪你過年了。”
不可能,絕對不可能。
我蘭珏的兒子,變不成那樣。
蘭珏藹聲道:“你不是曾說,要和爹爹一樣麼?”
蘭徽挺起胸脯:“丈夫者,當平天下不平事。”
蘭珏的眉頭又跳了跳,站起身,摸摸蘭徽的頭頂:“嗯,立此志向,亦甚好。但不論何等志向,若不好好讀書,都是空談。初五之後,繼續用功。”
年初二,鄧緒讓柳桐倚把張屏帶到鄧府中,吃了頓飯。
鄧緒向張屏道:“小子,實不相瞞,這回的案子讓本寺覺得你實在甚有天分,本想讓你到大理寺。但皇上調你去了豐樂縣。你我暫無同僚緣分。不過本寺看人再不會差,你將來還是吃這碗飯的料。”又拿出一塊令牌,“本寺不說虛話,若有什麼事需要本寺出手,拿這塊牌子到大理寺,可直入衙門,告知於我。”
張屏收下牌子,誠心向鄧緒道謝。進大理寺或刑部,對他來說真是好到不能再好的事。
不過,在宜平待的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