蘭徽用力搖搖頭,啟檀負手不接燈:“孤寧凍死,也不為羞恥行徑!”
張屏沉默了一瞬,微點頭:“燈,近身提些,莫燙到。”
蘭徽眨眨眼,將燈籠往胯邊又湊了湊,啟檀仍紋絲不動,張屏把手中燈籠又朝他送了些許,啟檀淡淡道:“你走你的,不必盯著孤。”
張屏一把抓過他胳膊,將燈柄往他手中一塞:“拿好。”
啟檀變色,尚未發作,提著燈籠轉悠到旁側的蘭徽忽然回身道:“這裡,有棵樹!”
張屏大步行向那方。
不錯,離門不遠處,竟還有一棵樹,而且——
“是石頭樹!”蘭徽奔到樹邊,驚奇地摸了又摸樹幹,連打哆嗦都忘了,“石頭做的松樹!”
張屏提燈細看,褐幹碧頂,老枝橫虯,翠針根根,塔果結生。蒼蒼傲霜姿態,凌凌出世風骨。
若不用手摸,昏暗燈火中朦朧一看,當真瞧不出這是一棵假樹。
蘭徽踮著腳努力打量枝上的針葉:“這些也都是石頭做的?怎麼黏上去的?”
啟檀遙遙涼涼道:“當心點,此處古怪,恐怕有機關。”
蘭徽未理會他,探頭又看向樹下,又驚喜喊道:“張先生,看這裡!這還有塊碑,上面有字。”
張屏點點頭,湊近端詳,啟檀亦提著燈籠慢慢踱過來:“刻的是妄入者死,或某某老祖洞府?”
蘭徽肅然正色:“不是,上面字多得很。”
張屏擦了擦石碑面,就著燈光細看,碑上刻的,是一首詩。
蘭徽亦趴到石碑前,念出碑上詩句。
晦朔如迴圈,月盈已復魄。
蓐收清西陸,朱羲將由白。
寒露拂陵苕,女蘿辭松柏。
蕣榮不終朝,蜉蝣豈見夕。
圓丘有奇章,鐘山出靈液。
王孫列八珍,安期煉五石。
長揖當途人,去來山林客。
啟檀晃晃脖子:“什麼長揖,去來的,是說有人住在這裡頭,歡迎我們進去?”
蘭徽吸吸鼻子:“這應該是古人寫的詩,我在哪裡看到過。”
啟檀一嗤:“廢話,這地方陰森森的,跟幾百輩子沒來過人似的。再看這碑上的灰,肯定不是最近刻的。”
張屏沉聲道:“這是郭璞《遊仙詩》中的一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