鄧緒盯著他:“那爾當夜宿在了何處?”
陳籌道:“並未住客棧……就隨便在街上將就了一夜。大人,學生說的都是實話。大人,學生真的是冤枉啊大人……”
鄧緒未有理會,亦未再問話,只站起身,吩咐侍衛將陳籌和離綰分別收押。
蘭珏再度昏過去之後,到了晚上也沒醒轉。
王硯站在床前,看著蘭珏泛著灰氣的臉,壓抑著內心的焦躁,將尤太醫喚到廊下,直截了當問:“蘭侍郎的毒,到底能解否?”
尤太醫猶豫道:“老夫與其他人都在盡力查解,只看這兩三日內,若能好轉,就……”
王硯冷著臉轉過了身。如鉤寒月斜掛天上,冷冷銀光映著瓦上殘雪。
“王公子將來能做本朝神斷。”
遙記當年,他為了讓蘭珏知道跟他硯少混能得多少好處,特意帶他去京城最大的勾欄朝朝閣開眼。老鴇竟獻上幾個大著舌頭學了幾句吳儂軟腔的女子,說是新從江南選來的,被王硯三言兩句道出這幾個女子相貌口音舉止上的破綻,老鴇伏地請罪,一旁的蘭珏略驚訝地看著他:“不想王公子竟有這般的眼力,將來能做本朝神斷。”
王硯其實心裡門兒清,蘭珏是被之前交好的窮酸拋棄了,才跟他進進出出,有點賭氣的調調,偶爾附和他兩句也跟自暴自棄似的,敷衍得很。只是王硯不屑計較。他硯少的風範,處長了自然能體會。
蘭珏這話一出,王硯頓時在心裡笑了。
這不,已經體會到一二了。
此僅是皮毛層上的一星半點爾。
日後多得你心裡眼裡都裝不下。
王硯摺扇輕搖,對老鴇淡淡一笑:“想來這是特意獻給本少的猜謎戲法。罷了,既然謎猜出來了,速將真的喚出。”
老鴇如蒙大赦,連連叩首,倒爬出去,送上各樣賠禮。
蘭珏又道:“不想王公子竟這麼有肚量。”
王硯再雲淡風輕一笑。呵呵,連你這樣衝撞過本少的人,本少都折節下交,遼闊胸襟,難道不是早該感受到了?
寒風入廊,王硯感到衣袖被扯了扯,低頭一看,蘭徽鼻頭通紅正攥著他的袖口。
“王伯父,我爹爹……”
這孩子唯有鼻子和額頭像蘭珏,其餘都神似其母,尤其眉眼。
看著他,王硯不禁想起蘭珏這麼多年所受的誹謗。
其實明明是柳老頭的閨女貼了蘭珏。
其實按王硯的打算,蘭珏本來應該是他妹夫。
當年蘭珏中了探花,王硯便生出此意。他妹妹蘊綺相貌與蘭珏很般配,就是脾氣厲害了點,曾議入宮闈,被王勤找藉口推了,生怕她哪天一個不高興撒起性子,把老王家滿門搭進去。
王勤常常說,最好是別讓她外嫁,找個倒插門女婿在自家過罷了。
王硯一想,蘭珏挺合適,出身差了些,正好方便做倒插門。蘭珏的脾氣,也不會任由妹妹拿捏,說不定還能反過來磨磨妹妹的性子,他的相貌更是妹妹最喜歡的那一款。蘊綺還和他打聽過:“哥,聽說今年的新科探花長得很俊,俊得連狀元都丟了。哥你是不是還認得他,哪天叫他來咱家看看?”
王硯板臉道:“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