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一間大約十二三平米的房子。
說是房子,其實有點美化的意思了,它原來是國家建設的防空洞,後來被廢棄,再後來就被人承包過去,改建成了螞蟻窩一樣的地下公寓。
十二三平米的面積,沒有窗子,四壁空空。
最裡面放著的是一張一米五寬的小號雙人床,床邊有一個一看就已經有了年頭的梳妝檯,床頭的那一邊是一個簡易的布藝衣櫃,除此之外,在梳妝檯的旁邊,還放著一個燃氣罐,罐子上頭是一個燃氣灶。而房間的正中央,支著一張小圓桌。
這就是莊美月全部的家當。
床是房東給標配的,除此之外,都是她自己跑到舊貨市場淘回來的,那個老式的梳妝檯花了十八塊,但後來是她出了三十塊錢,僱了一個三輪車給拉回來的,布藝衣櫃稍貴,值二十六塊,小餐桌是能摺疊的,更貴些,值四十塊,都是腳踏車馱回來的。
另外,按照房東的要求,地下室裡是不允許使用燃氣灶的,但莊美月覺得老是在外頭吃飯,實在太貴,所以還是偷偷地買了一套全新的燃氣灶具,只是每逢房東檢查,她都要把這一套燃氣灶藏到床底下,不然就會被沒收。
嗯,除了這些,她還有一把花了七八百塊錢買的吉他,算是貴重物品,另有衣物若干,二手腳踏車一輛,銀行存款一萬七千多塊。
來到順天府打拼兩年,這就是她全部的收穫。
在現代社會,哪怕是普通人可能都無法想象的是,這間房子,作為莊美月的家,兩年來竟是沒有任何的一件電器——除了頭頂的節能燈管。
她倒是有一部手機。也是買的二手,不到一百塊錢。
每天上午八點左右,莊美月會準時的醒過來。洗漱完畢之後,就開始練氣息、做廣播體操。然後抱著吉他唱半個小時。
大約十點左右,簡單地收拾一下,她就會背上吉他出門,走過長長的一段通道,來到地面,推上自己的腳踏車,騎上大概三四站路,到一家飯店去送外賣。每送一份,是一塊錢。
到了飯店之後,十一點之前,飯店那邊會管一頓飯,然後開始幹活,她的外賣要一直送到大概下午三點來鍾,就基本上結束了,然後下午四點,飯店又管一頓飯,下午五點開始。送晚餐,一直到大約九點前後,她就可以下班了。
這樣的一天送下來。她一般都要騎車走二三十甚至三四十公里,爬的樓層不計其數,但收入還算可以,少的時候一天四五十,多了能到七八十,而且還管兩頓飯<script type="text/javascript">reads();</script>。
晚上九點左右,她會蹬上腳踏車,背上吉他,騎大概七八站路。到一家酒吧去做演出。演出時間一般都是半個小時左右,她唱的還算不錯。但卻並不是很受歡迎的那一類,所以她一般都是作為提前暖場而出場。酒吧那邊並不敢把十一點到凌晨一點的黃金時段交給她。
去酒吧喝酒的人,要的是發散心情,但她唱的歌,往往帶著些生活的悲痛與感傷,所以除了少數擁躉,甚少會有人點歌、送花籃,因此,其實收入有限。
但是,每天那半個小時的登臺時間,卻是她最最享受的一段時光。
酒吧裡燈光昏暗,她看不見別人,便覺得估計別人也瞧不見她,這讓她感覺很舒服。雖說老闆屢屢抱怨,但總還算寬容,可以容忍她就唱她自己想唱的東西。
她喜歡聽周嫫,也喜歡聽廖遼,最近覺得李心茹和黃玉清也不錯,所以,在登臺演出的時候,她會更多的唱她們的歌,只是偶爾才會加上一首自己的作品,畢竟她也知道,老闆雖然很寬容,但自己還是要儘量照顧一下客人們的感受。
她唱周嫫的歌,唱廖遼的歌,都跟她們不一樣。
比如說,周嫫嗓音空靈,不管唱什麼,都自帶一股說不出的靈氣,即便傷心,也能唱出一抹不屑與傲然,而廖遼嗓音大氣,就算是唱情歌,都有股子鏗鏘的味道。
但莊美月不是。
不管誰的歌,她唱出來時,往往會加入一點自己的改編,於是就變成了自己的味道。
她最拿手的是《執著》和《乾杯,朋友》,以及周嫫的《空想家》,但她唱出來的味道,卻總是帶著一抹淡淡的傷感,叫很多來酒吧裡借酒澆愁的人越聽越鬱悶,於是就屢屢有人會吵著讓她下臺——而每到此時,她就會站起身來道個歉,然後提前下臺。
當然,這樣一來,這一天就是沒有表演費的。
演出結束之後,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