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謙覺得自己真的是醉了。
或者,應該說,心裡想要喝醉的人,是總能喝醉的。
周嫫的房子裡暖氣供的很足,一桌子飯菜,尤其是火鍋,更是熱氣騰騰,這頓酒是越喝越熱,到最後,李謙跟周嫫都擼胳膊挽袖子的喝。
李謙從來沒見周嫫那麼開心過,而他自己,則從來沒像現在這樣那麼想要喝醉。
但是,從下午四點喝到晚上七點,天黑了,燈亮了,飯桌早就撤下去了,酒也已經喝光了兩瓶,他卻仍然覺得眼前明亮,心頭混沌。
剛剛開始喝的時候,周嫫就已經發覺了一些不對,正常情況下,她巴不得跟李謙一醉方休,但這一次,等到第二瓶喝完,她堅持不肯往外拿酒了。李謙在半醉半醒之間,畢竟還是有些理智的,也就不再催著要。
兩人坐在沙發上,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。
李謙明明知道周嫫並不是一個適合聊心事的人,因為她自己本身就是個大心事,但不知道為什麼,認識那麼多人,他反倒覺得最不靠譜的周嫫,在這一刻最靠譜。
於是,他打著嗝,開始信馬由韁的胡說八道:“我喜歡好幾個女孩,也有好幾個女孩喜歡我,但是我又覺得,娶老婆嘛,一個就夠了,多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彼此之間的關係,所以,哈哈,說個詞兒你肯定不知道,還沒到時候呢<script type="text/javascript">reads();</script>。咱們這個時空還沒出現過,這個詞,叫*絲!你不知道吧?我跟你說。所謂*絲,就是老想著過有錢人的生活,老想著能牛逼起來,可真當你有錢了、牛逼了,其實你的心態還是窮人,比如我,我就是一純正的*絲。你讓我娶小老婆,我有那個心。也不缺那個膽兒,但我就是會覺得對不起人家,就是會覺得良心不安,但拒絕了人家。我他.媽居然還是會良心不安,還是覺得對不住人家,哎……你幹嘛那個眼神兒看著我,我跟你說了的,我就是一*絲啊!”
頓了頓,他才反應過來,想起來所謂“納妾”這個事兒,似乎應該是周嫫的禁忌話題,但這個時候。他眼前雖亮,其實腦子早就木了,不管不顧地說:“我沒別的意思啊。你跟那個老頭兒的事兒,我不清楚原委,我就是說我自己,至於你那個,其實我特能理解,因為你本來就有點傻。呃……咱倆有點差不多,我也有點傻。哈哈……”
周嫫不說話。就看著他。
李謙的手臂無意識地揮動,“想想都他.媽牛逼,我以前可從來沒想過,我居然還能有為了娶一個還是好幾個女人而犯愁的時候。”
說到這裡,他突然連著打了倆酒嗝,然後才說:“你不知道,當一個那麼漂亮,而且,她喜歡你,你也喜歡她的女孩子,都……都騎到你身上了,你需要做的僅僅只是脫下褲子來,不,其實都不用你自己動手,她都恨不得立馬給你扒乾淨嘍,當那個時候,你需要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把她推開,然後跟她講道理,說我他.媽不能跟你上床……我跟你說,那種感覺,比刀子在心裡攪都難受,我出了她們家門之後,連著好幾天都覺得自己特不男人!禽獸不如!”
說著說著,他自己哈哈笑起來,說:“你不知道禽獸不如是什麼意思吧?”然後就張牙舞爪地跟人家周嫫解釋“禽獸”和“禽獸不如”在某個特殊背景下的含義,一邊說,一邊哈哈的笑。
但是,聽著李謙嘴裡的黃段子,周嫫的眼睛,卻是清亮依舊。
似乎剛才那瓶酒,只是灌進了另外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人的肚子裡,而她,清醒依舊。
說著說著,笑著笑著,李謙慢慢地停下來。
眼角似乎有淚,但還沒有多到足夠流下來,只是看上去有些晶瑩和潮溼。
過了一會子,他突然緩緩地說:“嫫嫫,是不是我太軟弱無能了,為什麼本來沒多大事兒,我就會覺得自己已經特別累?”
周嫫看著他燒紅的臉膛,迷離的、帶著些許血絲的、近乎無焦點的醉眼,突然就起身爬過去,一直爬到李謙身邊,這才在沙發上跪坐起來,攬過他的肩膀,把他的腦袋抱在懷裡,用力的抱緊——越抱越緊。
即便是隔了一層線衣,仍能清楚地感覺到她肌膚的滾燙與柔軟。
但片刻之後,周嫫突然放開他,還沒等李謙抬頭看清怎麼回事,已經有一雙小手捧起了他的臉,然後,就有兩片溫熱的嘴唇吻了過來。
那嘴唇,柔軟,且顫抖,但力度卻是堅定不移。
李謙愣了片刻,腦子有著剎那的空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