週末,晚上八點。
李謙手裡拿著一面小鏡子,正對著鏡子做出各種各樣的表情。
這不是搞怪,是獨角戲。
有人說,十分演技七分在臉,這個話未必全對,但面部表情上的表演,在整個人的表演中佔據著極端重要的地位,卻是肯定沒錯的。
李謙有一張英俊的臉,這一點毫無疑問,但是……還是那句話,長得英俊不英俊、漂亮不漂亮,跟演技好壞,真的是一毛錢關係都沒有。
就算做花瓶,也需要花瓶級別的演技。
他知道自己上一世雖然在影視圈混了不少年,但要說演技,還真未必能高到哪裡去。這跟音樂不同,搞音樂,只要拿起吉他,他就有著用不完的自信,儘管上一世做音樂他也並沒有做出什麼名堂來,甚至還不如在影視圈混得好,但音樂是本行,所以不缺底氣。
但要想做演員,尤其是做一個好演員,他知道,自己需要補的課,還有很多。
雖然前後兩輩子加一塊兒,他都沒有接受過哪怕一天的系統的表演培訓,但是在圈內打混多年,接觸過的演員沒有上千也有幾百,耳濡目染的,他還是積攢了一些自己的技巧和方法。雖說路子野了點,但沒關係,好用就行。
而且,他腦海中那無數精彩的人物、無數精彩的表演畫面,才是他真正的、最好的老師。
湯姆·漢克斯的憨厚,加里·奧德曼的神經質,摩根·弗里曼的舉重若輕,馬龍·白蘭度的重劍無鋒,阿爾·帕西諾的沉穩大氣,約翰尼·德普的妖豔邪氣,梁朝偉的憂鬱電眼,葛優的平實自然,發哥的霸氣笑容……當然,還有羅伯特·德洛尼……
所謂“十分演技,七分在臉”這個話,還有一個後半句,叫做“七分在臉,六分在眼”。
李謙擁有一雙漂亮的眼眸,這一點同樣沒有疑問。
或許在此前那個李謙的眼睛裡,有的只是青春與稚嫩,但十幾天的時間過去,當那三十多年的歲月都在這雙眸子裡沉澱下來,它們依然黑得發亮,卻開始深不見底。
喜,怒,哀,樂。
苦笑,失笑,怒極而笑,淺笑,微笑,偷笑,捧腹大笑,失望的笑,喜悅的笑,滄桑的笑,溫柔的笑,神聖的笑,魅惑的笑……
勃然大怒,透入骨髓的震怒,怒而帶笑,憤怒卻尷尬……
憂鬱,憂傷,孤獨,痛哭流涕,無聲的哽咽,流著淚的笑臉……
一本正經的繃著臉,嚴肅而拘謹,沉思,平靜……
…………
對著鏡子,李謙不斷地變換著表情,尤其注意自己的眼睛。
他露出一個最自然的微笑。
清冽,乾淨,而溫暖。
再然後,是一個挑逗的笑容。
嘴角微微挑起,笑不露齒,眼睛明亮而幽謐,裡面似乎隱藏著一股笑意,卻又有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憂鬱。
好吧……很累。
沒有經歷過訓練的人猛然開始大量的使用面部肌肉,時間稍微一長,臉上就會有一種快要抽搐的感覺。
長時間跟自己的眼睛對視,也會讓眼眸有一種異常酸澀、想要流淚的感覺。
…………
李謙揉揉眼睛、拍拍臉,正要放下鏡子,突然傳來啪啪的敲門聲,然後,李爸推門進來,第一眼就看到他手中高舉的鏡子。
本來那是一張帶著些微笑的臉,愣了一下之後,卻很快就露出一副複雜之極的表情。
無言的愕然,隱約的憤怒。
不解?不屑?痛惜?失望?
李爸指著他手裡的鏡子,說:“你是個男孩子!”
李謙嘿嘿一笑,晃晃手裡的鏡子,說:“男孩子也是需要照鏡子的!”
李爸無語。
本來的好心情,瞬間消散。
卡了一下之後,他說:“這次月考的成績還算不錯,533分,第26名。”
“呦?這就知道啦?”李謙趕緊放下鏡子站起身來,“你給老周打電話問的?”
李爸聞言不悅地道:“別老周老周的,叫周老師!”
李謙聳了聳肩,無奈地撇嘴。
說完了,李爸轉身就要走,猶豫了一下,回頭看看兒子,又看看床上鏡子,然後再看看鏡子旁邊的吉他,他一臉糾結地說:“一次考的好點,不算什麼,別忘了咱們約定的可是期末考試!”
頓了頓,他又說:“而且,我再跟你重申一遍,作為你的父親,我還是那個意見,喜歡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