於連生道:“梅翰林和平安州節度使本就有所來往,一直留心著,只沒留心到他竟似對平安州節度使敬而遠之,若不是今兒聽說向霍翰林家提親,小的還不知道呢。”
長乾帝問道:“何以是提親了你就知道?”
於連生忙答道:“當初梅翰林外放平安州,之所以投靠了平安州節度使,乃是平安州節度使的一個庶出之女看上了他兒子,偏他們家和薛家訂了親,本就想退親,便索性倚仗平安州節度使之勢,答應回京便退了薛家的親事,橫豎有平安州節度使在,他們也不怕榮國府。”
平安州節度使有實權,榮國府雖然也不是空有爵位,很是能左右朝堂上許多官員升降,但是不及平安州節度使,當初退親之時,薛家不敢對梅家反唇相譏,只能黯然回南,便是因為平安州節度使是梅家的靠山。
長乾帝眉頭緊鎖,道:“梅家既要投靠平安州節度使,退了親,怎麼沒有結親?”
於連生道:“梅翰林家退親之後不久,老聖人駕崩了。今年出了國孝,平安州節度使的府上先忙著嫡女出閣,因此庶女反擱置了。”
長乾帝聽到這裡便即瞭然,道:“如今他們突然向別家提親,可見是想遠著平安州那邊的人,必定知道些什麼,不然怎會忽然反悔。明日一早擬旨,以結交外官之罪暫將梅寒捉拿起來,著令刑部審訊,若能得到平安州節度使的罪名自是最好。”
交通外官本就是罪過,長乾帝寧可錯殺,亦不肯放過。
於連生聽了,連忙躬身答應。
不想第二日一早,旨意尚未擬好,便有八百里加急,報說平安州節度使反了。
訊息傳來,滿朝文武多是驚慌失措。
周元想起昨日趙雲過來商量的事情,暗歎一聲,難怪周鴻如此看重於他,此人當真有經天緯地之才,從得到的隻言片語中便能推測出八、九分真相來。
長乾帝面沉如水,冷笑道:“朕只怕平安州節度使行事激起民變,不曾想,竟是他們反了。來人,即刻捉拿梅寒,由刑部嚴加審訊。”隨後,長乾帝連續頒下數道聖旨,或是捉拿交通平安州節度使的所有官員,或是抽調各地兵勇前去平安州。
京畿重地的將士不能隨意調出,便是周鴻現今訓練的大軍明年出征也要另有名義。
一時之間,這件訊息在京城中引起了軒然大波。
秀妻聞聽之後,不必婉拒,梅家的提親也是不了了之了,夫婦二人不由得鬆了一口氣。
寶琴知道後,卻是一呆,隨即暗暗慶幸不已。
雪雁在家裡坐月子,外面的事情只聽趙雲說起,他們原先不過是說笑猜測罷了,誰知次日便聽到平安州反了,雪雁暗暗瞅了趙雲一眼,問道:“你怎麼就猜得那樣準?”
趙雲若無其事地道:“朝堂之事我一直留心著,略一思忖,便知大概了。”
雪雁忽然想起趙雲不肯接受周鴻請功之事,只怕那時他早就料到趙家老宅行事作風,故不肯不受之,並不僅僅是因為面有殘疾惹人恥笑罷?
想到此處,雪雁道:“你說,這回朝廷若要剿滅叛軍,有幾分勝算?”
趙雲抱著兒子在屋裡走動,看著兒子睜眼回望自己,心裡暖意盎然,聽到她問,神色不由得一斂,沉聲道:“必敗無疑。”
雪雁眉頭一皺,點頭道:“天時地利人和朝廷一樣都不佔,恐怕真如你所言,打得艱難。”
趙雲長嘆一聲,道:“只是苦了平安州的百姓,和前仆後繼前去平叛的將士。”
雪雁亦是苦笑不已,一將功成萬骨枯,若是沒有這些馬革裹屍的將士前去剿滅叛軍,平安州一事擴大,勢必將生靈塗炭,更有無數百姓流離失所。
她最擔心的卻是民變。
雖然如今謀反的是平安州節度使,但是平安州這幾年行事雪雁聽於連生說起時便覺得氣憤,何況那些百姓受此欺壓,怎能不為之激憤,若是朝廷派大軍過去,一面剿滅叛軍,一面壓制民變,叛軍和百姓前後夾擊,只怕大軍行事艱難,如同雪上加霜。
趙雲道:“我也是擔心這個,已經同周大人和周將軍說過了,打算明日上摺子說明。”
雪雁輕聲道:“但願朝廷大軍過去,既能平復叛亂,也能解除民怨,還一個太平於百姓。”可惜戰事上一向都是瞬息萬變,即使眼下如此說,誰知抵達時又是何等境況。
趙雲看著兒子睡熟,放在雪雁身邊,正色道:“恐怕不日將有無數豪紳百姓湧進京城。”
雪雁一怔,隨即道:“我也這麼想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