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,與雪雁閒話時提起李三之妻唏噓不已,雪雁方知道一些,較之李紈,李母更為吝嗇刻薄,畢竟李紈讀書識字明理,又要藉助媳婦的孃家,故不曾十分苛刻。
李母不同,雖也明理,卻自覺兒子最好,旁人都是都理當伺候他,又覺得連雪雁都配不上李三,現今的媳婦能嫁到他們家實在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,弄得李三之妻苦不堪言,縱是家資饒富,自己也讀書識字,教養孩子,可有這麼一個婆婆在上頭,實在難過,偏生李母雖病著,卻因用人參養著,雖未痊癒,卻也未曾喪命,現今還活得好好的。
雪雁聽到這裡時,感慨萬千,幸虧自己沒有選擇李三,不然倒黴的就是自己了,難怪人都說有些容易生病的人反而長壽,想來李母便是如此罷。
不管他們如何,都與自己無關,欣榮走後,雪雁收拾她送的禮物時,赫然發現送的禮物極重,雖不足人參之貴,但也有百兩之巨,可見其用心。
雪雁暗暗感嘆了幾句,欣榮行事有章法,有來有往,日後才能長久,如此甚好。
過了幾日,雪雁打發人給賴大家的送果子,忽然收到了黛玉的書信。
黛玉信中說今年西海沿子天不降甘霖,良田乾裂,顆粒無收,因有周鴻坐鎮,底下不敢貪汙,說服了當地不少豪紳開倉放糧,黛玉做主率先將兩家積存的糧食都濟了災民,又拿了自己的體己銀子派人從各地收購糧食運來,又免了今年的租子,耕種之時發放糧種,因百姓之家也有一點存糧,如此一來,除了救急不及的外,餓死之人竟不足百人。
與黛玉書信一同進京的還有西海沿子父母官的摺子,長乾帝立時命人加急發放賑災糧款,還褒獎了周鴻夫婦一番不說,又令當地官員齊心協力開倉放糧。
雪雁忙回了黛玉的書信,她本就將自家託付給黛玉,那些糧食既能救人,何必白放著黴爛,臨行前曾與黛玉說過,怕西海沿子今年大旱,若是有災,只管動用自家錢糧,故十分贊同黛玉所為,同時又打點東西,託去賑災的人送往西海沿子。
黛玉愛書,也愛打扮,她們主僕兩個至今都未曾改變絲毫,仍有閨閣女兒時的爽利,她們還不到三十歲,正值芳齡,風華絕代,就算都有了兒女,也不願意像當下女子那樣,到了不到三十歲的年紀便都喜穿灰暗沉重刻板顏色的衣服,以示端莊穩重,因此雪雁特特選了許多京城中新鮮花樣的布料、首飾、宮花等物送給黛玉。
黛玉收到東西時已將是年下了,這一年本地雖然大旱,但秋後就得了雨水,旱情緩解,耕種得宜,又有了朝廷發放的錢糧,百姓感恩戴德,渡過了難關。
她因有了三個月的身孕,覺得十分疲憊,家裡大小事務都交給紫鵑等管事媳婦操持,人情往來多不出門,到了她這樣的身份,在此地只有旁人來拜她的,沒有她去拜別人的,紅白喜事更因她有孕而推辭,只打發下人送禮。
看著雪雁送的禮,黛玉伸手摸了摸一匹大紅蟒緞,道:“這是上用的,想來是於總管送給雪雁的,給白哥兒做件小襖倒好。”經過悉心照料,周白比從前好了些,黛玉又得老人的囑咐,給白哥兒穿得鮮豔些,這兩個月雖然咳嗽些,卻沒再病得讓自己擔心。
紫鵑陪笑道:“這一年忙著賑災,奶奶不曾做新衣裳,如今也該做幾身。”
黛玉點頭一笑,見奶孃抱了周白過來,忙命放在自己身邊,逗了一會子,道:“雪雁送的綢緞你們拿兩匹去做衣裳,過年好穿,宮花兒也各拿兩支。”
紫鵑帶著丫頭們連忙過來磕頭。
晚間周鴻在營中未歸,周玄過來陪著母親用飯,飯後黛玉細心地問了學業,見他日益長進,大有父親之風,不禁喜悅非凡,等周玄走後,摸了摸隆起的肚腹,黛玉微微嘆息,可惜林家終究無後,也沒有人給父母上墳燒香。
想到林家,黛玉不禁長吁短嘆,卻也知道縱然自己再生數子,亦不能承繼林家香火。
黛玉懷的這一胎比前兩胎都艱難些,吃不下,睡不好,慌得紫鵑等人想盡了辦法,周鴻幾乎都是白天在軍營裡,晚間縱馬回來安撫,饒是這麼著,黛玉本就不豐腴的身子,更顯得纖細,直到懷胎六七個月後方漸漸好起來。
七月七日,黛玉平安產下一子,和周玄的儒雅、周白的纖弱不同,此子十哭聲洪亮,眉濃眼黑,十分壯實,一個奶孃的奶水竟然不夠他吃,須得兩個方足,訊息送到京城,周夫人和雪雁都為之歡喜不已,七月如火,故周元給他取名為周赤。
雪雁聽說後,笑道:“難道三公子生得這樣壯實,難道將來要從武不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