律師嘛,個個都巧舌如簧,畢竟是靠這個吃飯的。美奈繪沒有聯絡他,也根本不想見他。
她覺得,要是和金永律師見了面,自己一定會被他說服。他的出牌方式和美奈繪不同,是個可怕的人物。
重新展開光明的前途?哼!
現在已經是一片光明瞭。多虧《新聞探秘》,堵在美奈繪心頭的悶氣消除了。今後還會越來越暢快吧。當然,拒絕原諒典史,保持對他的憤怒並不容易;忍受孤單,維持悲慘的生活也讓人痛苦不堪。
但是,美奈繪決定堅持到底,決不向無情無義的人低頭。憑什麼只有我一個人抽到下下籤!
然而,這份堅持針對的到底是森內美惠子還是垣內典史?美奈繪自己也搞不清楚,只剩下“絕不讓步”的憤怒,在她心中無限制地膨脹起來。
?
在柏木家,柏木宏之一個人坐在電視機前。
父母說這檔節目太可怕,寧可過後再看錄影。然而,宏之願意實時見證電視臺將一直隱匿的真相大白天下的時刻。
節目明晰地梳理了隨著時間流逝變得模糊不清的事實關係,並簡明扼要地作了報道。第一次觀看這類節目的觀眾,肯定會受到相當大的衝擊。即使對“由欺凌引發惡性案件及事件背後隱瞞真相的學校”這類題材感到厭倦的觀眾,當看到被撕破並丟棄的舉報信時,他們也會目瞪口呆,會痛心疾首地感嘆:教育制度竟病入膏肓到如此地步!然而,宏之對節目有個小小的不滿。作為遺屬的柏木家的證言,只在節目開頭引用了母親的一小段話。由於茂木記者的採訪才得知舉報信的存在,柏木家由此感到的憤怒和悲痛並未體現在節目中。
這些內容曾經拍攝過。當時父親只知道畏縮逃避,只能由母親和宏之接受採訪。痛哭不止的母親只能接受短時間的採訪,宏之倒是慷慨陳詞,盡情發揮了一把。採訪後,連茂木記者也悄悄對他說:“和你的那段對話才是最紮實的。”但他隨後補充道,“這一段不用在這次的節目裡,留到下一次效果會更好。”
宏之當時有點失望,就像自己憋足勁使出的招式被對方輕鬆避開一般。可對方畢竟是專業的媒體人士,也只能接受下來。看完播出的節目,他還是覺得有必要播出採訪自己的那一段。再說,下一次節目得等到什麼時候?
“這事請不要聲張出去。”
那時,茂木記者還低聲向宏之透露過一個情報。對這起事件的報道,在《新聞探秘》的企劃會議上曾經差點被槍斃。
“為什麼呢?”
“說是不好把握。城東警察署頑固堅持自殺的說法,實際上也沒有足以推翻這一論斷的物證。我手裡掌握的只是一封匿名舉報信,還不是直接寄給我們的。”
“不是有人撿到後寄給你們了嗎?”
是啊,但觀眾的想法往往和我們不盡相同。他們或許會懷疑舉報信本身的可信度。校方也予以了否認。只根據一封匿名舉報信就下結論,認定那三個不良少年是兇手,這麼做要冒很大的風險,連朝這方面引導都很危險,因為對方是未成年的初中生。”
不過,他決不會半途而廢。茂木記者的話像是在安慰憤憤不平的宏之。他又說:“無論如何,這三個被指名道姓的傢伙都是出了名的惡霸,只要耐心調查,就一定會找到別的證據。都說蒼蠅不叮沒縫的蛋。事實上也真的被我找到了……”
那就是今年二月發生在城東四中的學生身上的搶劫傷害事件。主犯大出俊次的父親還動用金錢加恐嚇的手段擺平事端。連城東警察署少年課也虎頭蛇尾地收了場。
“轉機正是源自這起事件。電視臺裡那些僵化的編制人員,得知這一情況後也不得不作出讓步。”
這三人原來是暴力事件的犯人,他們的家長又是那種貨色。那麼,他們與柏木卓也的死有關是完全有可能的,舉報信的內容也許是實情。警方和校方是否在心知肚明的同時,試圖掩蓋自己的過失?
茂木記者曾說過,在觀看節目的觀眾裡,只要有一成作如上感想,就算成功了。電視的影響力雖然強大,但也不能過分相信。
宏之覺得一成顯然不夠。因此他希望能在節目中播放自己接受採訪的那一段。採訪快結束時,宏之曾對著攝像機鏡頭呼籲:寫舉報信的朋友,您一定在觀看這個節目吧?不用害怕,請您直接將掌握的資訊統統告訴我。由於弟弟的去世,我父母的心已經死去。能夠挽救我們的只有您。請您一定要與我們聯絡。拜託了。
這不是空話,也不是一時衝動。宏之就是這樣期盼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