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神逐漸變得冰冷,一把捏住郎中的脖子道:“她是我娘!”
郎中連忙再次求饒,雲初就再次用完好的右手拍打郎中的腦袋,這一次他不再留手,用了很大的力氣。
塞來瑪決定要跟雲初這個兒子做一次最徹底的切割,她知道雲初毆打那個郎中,就是為了引起她的注意。
等雲初離開了帳篷,她的眼淚就再次撲簌簌的流淌下來。
面色慘白的羯斯噶用僅存的右手撫摸著塞來瑪的臉,輕聲道:“你應該跟著他去長安過好日子的。”
塞來瑪擦乾眼淚道:“沒有你,我哪裡有什麼好日子過……”
躺在羯斯噶身邊同樣滿身都是傷的米滿突然道:“唐人沒有好人。”
塞來瑪怒道:“如果不是雲初救了我們,現在,你們都是死人,唐人也是看在雲初的份上,才幫伱們治療傷患,你們要學會感激。”
羯斯噶瞪了一眼想要還嘴的米滿,對塞來瑪道:“唐人的大軍已經到了,我們馬上離開吧,早點回到草蜢湖好好地放羊,生孩子,這一次,我們的族人死傷的太多了。”
雲初自然聽不到這些話,他靠在欄杆上檢視棗紅馬爛糟糟的屁股,這孩子今天受的罪太多了,屁股上捱了一刀,中了兩箭,其中一箭差點插進穀道。
雲初檢查了傷勢,很自然的發現戰馬受傷得到的照顧,似乎比傷兵們受到的照顧要好的多。
馬屁股上塗抹的金瘡藥,明顯要好於給人用的。
抬頭看看遠處正在迎風飄揚的帥字旗,雲初就知道,屬於自己的戰爭算是真的結束了。
在馬伕那裡登記之後重新領取了一匹母馬,雲初準備去戰場上尋找戰死的何遠山跟劉雄。
他已經收集了五個掌固的骨灰,也不在乎多收集兩個,反正這幾個人都是長安人氏,送去他們家裡,應該不算太難。
縱馬上了高坡,突厥人的營帳依舊留在原地,就是沒有什麼人。
大唐軍隊都去追擊突厥人了,所以,戰場上空蕩蕩的,偶爾能看見一些無主的駱駝在那裡閒逛。
雲初借了戰馬,也借用了那個多嘴的郎中。
駱駝是大唐龜茲大關令衙門的財物,不能白白便宜了梁建方他們。
等雲初走進昨日的戰場,跟在他身後的駱駝足足有一百頭。
這中間不是沒有府兵前來阻止,只是聽說雲初是龜茲大關令衙門最後的生存者之後,就不再管他的行為。
雲初找到何遠山的時候,他就那麼仰面朝天的躺在沙地上,眼睛睜的很大,只是不再明亮,上面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。
他身上那套拉風的甲冑不見了蹤影,就連腳上的靴子鎧甲下的裡衣也不見了,就那麼千瘡百孔的毫無羞恥感的躺在那裡,頭髮散亂如蛇。
雲初用刀劈開了一頂牛皮帳篷,用厚厚的牛皮將他包裹起來,有找了不少用來支撐帳篷的杆子堆在上面,一把火點燃了塗滿油脂的牛皮。
燒牛皮的時候,不知為何會招來很多的兀鷲,它們就在天空上盤旋,卻不願意落下來。
劉雄的屍體就在距離何遠山不足一百步的地方,他應該活活流血流死的。
已經過了一天半的時間,他屍體下的血還沒有幹,衣服甲冑,鞋子同樣是沒有的,在郎中的幫助下,還是用牛皮包裹了屍體,放上木頭一把火給燒了。
馬革裹屍是不可能了,因為雲初在戰場上就沒有找到馬皮。
雲初蹲在烈日下焚燒屍體的時候,有一隊騎兵來過,在從郎中口中知曉了事情的經過之後,為首的騎士將腰裡的彆著的一個精美酒壺遞給雲初,就騎馬走了。
大火焚燒了大半天,一天半前還活生生的兩個人就變成了兩具焦黑的骨架。
用石頭把整塊的骨頭砸碎,分別裝進寫著他們名字的牛皮袋子裡,雲初就準備繼續向龜茲城走。
郎中不肯,主要是他在突厥人的帳篷裡搜尋到了不少的好東西,揹著很大的一個牛皮袋子很像是一個賊。
兩人分別之後,雲初就走進了依舊冒著黑煙的龜茲城。這裡跟他離開的時候區別不大,除過黑了一點之外。
大關令衙門依舊破破爛爛的矗立在街道的盡頭,老猴子的家也僅僅是多了一些黑灰之外,也完好無損。
雲初沒有進大關令衙門,而是回到了老猴子的房子裡,推開那張滿是黑灰的胡床跳進地道,裡面卻什麼都沒有,沒有聽到娜哈的歡笑聲,也沒有看到老猴子那令人作嘔的老臉。
雲初沿著地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