玄奘活得越來越像佛陀,雲初則活得越來越靠近人間。
晉昌坊的發展已經到了瓶頸期,如果還想往高處走,就要在產業上有一個重大的調整。
只是,在人的想法跟不上發展步伐的時候,再做變動,就需要等晉昌坊的人自發地認為自己需要前進的時候了。
牛不喝水強按頭,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的發展法子。
如今的晉昌坊人,漸漸地已經開始在生活中不穿那些花裡胡哨的廣告衣衫了。
而是重新穿上自家的老土布衣衫,看起來雖然不好看,卻很乾淨,合體,顯得民風淳樸。
再做買賣的時候,一個個也沒有了當初的迫不及待,而是顯得很從容。
這種從容是家中有餘糧,有餘錢帶來的從容。
即便是那些不肯停歇罷手的工匠們,也知道幹了一個月的活計之後,給自己留出來一兩天的時間,專門休憩,喝茶,看馬球場上那些好看的屁股。
臘月天,晉昌坊的狗都把長嘴縮在懷裡不肯露出來的日子裡,晉昌坊的遊人,生意也迎來了最平淡的日子。
晉昌坊的生意人們也不著急,一個個圍著晉昌坊人,才捨得置辦的暖桌子說一些閒話。
寂靜的街道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,臨街的人們紛紛探出頭去看。
發現是一個把自己裹得跟一頭熊一樣的騎士,正在晉昌坊的街道上疾馳。
幸好是臘月天,晉昌坊只有很少的一些,去大慈恩寺上香的信男信女們。
快馬來到雲家門口,看門的肥十,先是仔細打量一下眼前這個大漢,最後,歡喜地喊道:“肥九,你回來了?”
肥九從馬上跳下來,先是抱一下肥十的身子,馬上問道:“郎君在家嗎?”
肥十連連點頭,肥九丟下戰馬就急匆匆地進內宅去了。
寒冬臘月天裡,雲初卻滿頭大汗,熱氣蒸騰,一杆長槍被他耍得如同一條活過來的毒龍,處處透著殺機。
等他在空中連續翻轉幾下之後,就把長槍虛空刺了出去,雖然槍尖只跟對面的木樁子接觸了一下,木樁子上就出現了一個雞蛋粗細的洞。
透過這個洞,雲初看到了,激動地連話都說不出來的肥九。
緩緩收回長槍,雲初吐出一口白色的濁氣,在兩尺之後才慢慢地變淡。
“回來了?”
聽郎君在跟他說話,肥九哆嗦幾下僵硬的嘴皮子,取過旁邊搭在繩子的毛巾遞給雲初。
雲初一邊擦拭臉上,頭上的汗水,一邊對肥九道:“去好好地洗個澡,暖和一下,再去大食堂好好吃一頓,最好喝點酒睡一覺,等身體好了,再跟我細說你們在吐谷渾的事情。”
肥九連連搖頭道:“等不了了,郎君,李敬業帶著英公府的部曲,跟他在吐谷渾招募的死士去了青海。”
雲初微微皺眉道:“他去青海乾啥?”
肥九有些惱怒地道:“搶劫!”
雲初領著肥九進了屋子,讓他坐在爐子邊上,卻不准他脫鞋。
“青海那邊能搶到什麼?”
“祿東贊嫁女。”
“張柬之怎麼說的?”
“張柬之不同意李敬業的主意,說我們在吐谷渾要做的事情,才有一些好的開端,這個時候惹怒祿東贊,論欽陵父子會給大唐帶來很大的麻煩的。
然,李敬業不聽,帶著自家人馬走了,就是因為發生了這件事,張柬之這才派我快馬回來,把李敬業的事情告知郎君。”
雲初給肥九倒了一杯熱茶,示意他潤潤乾裂的嘴唇,然後想了一下道:“其實也沒什麼。”
肥九喝了茶水道:“張柬之說很麻煩。”
雲初搖頭道:“左右不過是一群強盜罷了,如果祿東贊連一夥強盜都打不退,還說什麼,當什麼攝政宰相呢?
張柬之還說了什麼?”
“張柬之說,他已經聯合了六百戶三千七百多流浪吐谷渾人,如果郎君不阻止李敬業的行為的話,他就準備帶著這三千七百個吐谷渾人,突襲一下赤水源,如果事情順利,他就沿著原路回來,如果事情不對勁,他就準備直接從吐谷渾去西域。”
聽完肥九的回答,雲初瞅著肥九被寒風切割的,滿是口子的麻皮臉道:“你為什麼回來了呢?”
肥九嘿嘿笑道:“老奴在,李敬業不好肆無忌憚,張柬之也不好隨心所欲。”
雲初怒道:“胡說八道,咱們家的生意最重要。”
肥九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