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658 又是年關
蔡潤年將老花鏡摘下,端起茶杯呷了一口,道:“上次我還不認識你,但我那學生陸一偉多次找到我,想在《內參》上發表篇文章。對於我來說,一篇文章多大點事,隨便劃拉幾下就成了。可在《內參》上發表,那可就慎之又慎,決不是誰想上就能上的。一偉的選題很好,正好迎合了黃書記口味,得到黃書記親睞。可以看出,你的政治敏銳性極高,能夠切中要害走在全省前列,率先擂響了國企改革的第一錘,很難得啊!”
得到蔡潤年誇讚,張志遠心裡甭提多高興,但他沒有表露,而是謙虛地道:“學生不才,雖有心將南陽縣國有企業改制到底,但遇到重重阻力變得畏手畏腳,不敢前行。成績固然重要,不過更希望在改革中總結的經驗和教訓,以便在將來發展過程中少走彎路。”
“嗯,你這個說得非常好!”蔡潤年坐起來揮舞著手道:“什麼是改革?改革就是革去陳舊,淘汰落後,摒棄這個時代不適應的思想理念,拋棄固有的條條框框,闖出一條順應時代潮流的新型路子。改革嘛,肯定要觸動一些人的利益,但能因為此就不改革嗎?不!堅決不能!我們不僅要繼續前行,還要越挫越勇,在探索中實踐,在實踐中創新,在創新中發展,在發展中突破,在突破中改革,時代賦予了我們新的使命,我們就要拿出大無畏的氣魄和不服輸的盡頭勇往直前,從容坦蕩,衝破藩籬,為改革發展盡一份綿薄之力。”
張志遠的情緒被蔡潤年調動起來,激動地道:“蔡教授,聽您一席話,勝讀十年書,不僅解開了我內心的困惑,也為我今後的發展指明瞭方向。看來,我今後要多來您這裡走動走動,多聽聽您的教誨和指導,有您這樣一位人生導師,何愁發展呢?我現在真後悔晚認識您幾年,要是早幾年認識您,說不定就少走很多彎路呢!”
蔡潤年聽多了類似恭維之語,但從來不覺得沒什麼不妥,驕傲地道:“我教書育人一輩子,可謂是桃李遍天下,天南海北,從中央到地方,從國企到外企,從科研到文藝,學子幾乎涵蓋了各個領域,每每想到此,就覺得我這一生沒有白活。人的一生有什麼追求?名和利?不不不,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虛榮有什麼值得炫耀?我倒不是想流芳千古,垂青歷史,若干年後還有人尊稱我一聲蔡教授,我就知足了。”
本來十五分鐘的座談時間,一直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。陸一偉把車停在相對隱蔽的地方,一個人坐在花園裡抽著悶煙。
真正進入了三九天,天氣反倒沒那麼寒冷,陸一偉此刻的心情格外複雜,他雖然不知道張志遠今晚此行的目的,但對方拿著如此貴重的物品拜訪蔡潤年不得不讓他懷疑,難道自己的猜想是真的?
張志遠變了,特別是從西州市回來後,整個人完全不在狀態,就連搶險救援這麼重要的事情表現得相當平淡,如果在以前,他絕對是衝在一線親自督陣,而現在把擔子全部交給了楊德榮,很少過問。
另外,張志遠以前是最反感最反對收禮的,而這次表現得不乎尋常。不僅欣然接受,還打算與對方進行利益交換,完全不是原來的那個他。究竟是什麼原因能讓一個嚴以律己、恪守盡責的人轉變的如此之快?不得而知。
如果張志遠真的離去,那自己又該何去何從?陸一偉不敢去想,也不想去想。經歷了一次被人拋棄的滋味,他不想再次重蹈覆轍,然而,他能改變了現實嗎?
“時間不早了,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,改天有時間了我再來拜訪您。”張志遠見時間差不多了,起身告辭。
蔡潤年正聊得歡脫,也不想這麼早結束,可待會還有事,只好作罷,起身道:“那好吧,改日叫上才茂還有宗峰,我們一起好好聊聊。志遠,今晚和你聊得很開心。”
得到蔡潤年的首肯,張志遠也不虛此行,道:“多謝您擠出寶貴時間願意聽我發牢騷,只要您開心,我保證隨叫隨到!”
“哈哈……”蔡潤年再次響起爽朗的笑聲,將書桌上的字畫卷起來塞到張志遠手中道:“經老夫鑑定,此乃是藍瑛真跡,好好收藏吧!”
張志遠立馬放回到書桌道:“蔡教授,我不懂藝術,留在我這裡簡直是糟蹋藝術二字,既然它與您這麼有緣,那就暫由您保管吧。”
張志遠的話十分委婉,蔡潤年推脫了幾下,最後勉為其難道:“既然你非要留下,那我就代你保管一陣,不過咱可說好了啊,到時候必須取回去。”
“好好好,一定!”張志遠作揖告辭,正要離去時,蔡潤年突然一本正經地道:“回去以後好好準備,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