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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63 一聲嘆息

驚了,這一席話從來沒人和自己說起過。跟著許半仙節奏他回想著自己走過的點點滴滴,好像都被許半仙說中了。

看著陸一偉發呆,許半仙又道:“和你說這些,希望你在今後的道路上,要多一些心眼。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無,我雖不歷經官場,但對其門道頗有心得。做官和做人一樣,能攻能守,能進能退,不能一味地進攻而放棄防守,更不能義無反顧前進而不退後防守。官場如博弈,退不意味著就是停滯不前,是藏其鋒芒,避其禍難,保其全身。其實我早就提醒過你,切不可依附於某人,一旦帥離身,將暴露在外,勢必成為眾矢之的,先前就是血淋淋的教訓,為什麼不知悔改呢?”

許半仙毫不避諱指責,陸一偉慚愧地低下了頭。

許半仙深知自己沒多少時間了,繼續道:“我的話可能有些重了,但我必須說,如果這次不說,可能就沒機會了。水清則無魚,做人亦然,官場亦然。我不是讓你與他們同流合汙,而是要學會圓滑處事。對待貴人,忠心可鑑,卻不能過於依賴。而是儘快擺脫貴人的影子,開闢屬於自己的戰場,培養自己的圈子。對待敵人,憎惡分明,卻不能過於打擊,而是儘快融入對方的圈子,為已所用,爾後各個擊破,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?”

陸一偉一邊往心裡記,一邊重重點頭。這時,許半仙又一陣劇烈咳嗽,一攤黑血噴在黑貓身上,嚇得老貓跳起來,“喵喵”直叫喚,門外的老黃狗也開始犬吠。動物的嗅覺往往比人的要強,許半仙的大限已到了。

“許伯!”陸一偉急忙用手堵嘴,濃稠的黑血順著指尖流了出來,一滴一滴滴到炕沿上,沿著炕沿流到炕角,沾汙了混滿油漬的被褥……

週三毛和李海東聽到陸一偉叫喊,急忙跑回來檢視。沒想到許半仙指著大門叫道:“你倆出去,別進來!”

陸一偉知道許半仙還有話說,像兩人努了下嘴,退出去了。

許半仙用一塊看不清底色的手帕擦掉嘴角的血漬,靠在牆上休息了一會。陸一偉見此,再次心焦地勸說:“許伯,聽我勸,去醫院吧。”

許半仙有氣無力地搖了搖頭道:“我的身體我知道,也就是這兩天了。”說著,將炕的一角搬開,從裡面取出一個化妝盒大小的箱子遞到陸一偉面前道:“我許德志苟延殘喘了一輩子,對不起列祖列宗,對不起祖上的榮耀,前半生享受人間繁華,後半生歷經人生磨難,談不上跌宕起伏,但我一生坦蕩,問心無愧。今年我69歲,陽壽已盡,這就是命,誰都挽救不了。”

“我膝下無兒無女,一直把你當兒子看待,也只有你還親切地叫我一聲‘許伯’,知足了。這個盒子裡面裝得什麼,我暫時不說,交由你保管,等我那天不在了你再開啟。一偉,我要託付你一件事。”

雖不是自己的親人,陸一偉早已淚流滿面,哽咽著道:“許伯,您說!”

“我死後,我不想成為孤魂野鬼,把我和我祖先葬在一起,好嗎?”

“嗯,許伯您放心,我一定完成您的心願。”陸一偉應承道。

許半仙沒再說話,而是靠著牆閉上了眼睛。陸一偉以為他已經仙去,伸手在鼻前一摸,還有氣息。急忙對著週三毛他們怒吼道:“快進來!”

陸一偉終究違背了許半仙,將其送到了北河鎮衛生院。

北河鎮衛生院裝置簡陋,一番檢查下來,主治醫生無奈地搖搖頭道:“胃癌晚期,癌細胞已經在全身擴散,無力迴天了,趕緊準備後事吧。”

聽到這一噩耗,陸一偉異常冷靜,死亡對於許半仙來說無疑是種解脫。他將所有的計劃全部取消,一門心思準備許半仙后事。

辛巳年農曆正月初二晚十一時二十分,許半仙結束了他的一生。他的一生,正如他所說,輝煌過,落魄過,在孤獨寂寞中煎熬度過了後半生。

一聲嘆息,致斯人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