件事過了你的腦子,能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嗎?或者說你是不是在說謊?”
就這麼個小細節,都被對方捕捉到了。陸一偉心裡極其緊張,淡定地道:“我沒想什麼,只是在回憶。我沒有說謊,事前真的不知道。”
“那好!”男子道:“既然你後來知道了,又對此事持反對意見,你作為管委會主任,為什麼沒有制止,反而讓此事持續演變下去?”
這個問題相當刁鑽,陸一偉一下子沒反應過來。過了一會,他誠懇地道:“在這件事上,我確實存在疏忽。但這件事一直由趙家林同志負責,我壓根不知情,他也不打算讓我知道。”
“哦。”男子沒有繼續追問,接著問道:“江方集團推倒菜家園村民房屋的當晚你在哪?”
陸一偉實話實說道:“我在家。”
“你事先知情嗎?”
“這事我真不知道。”陸一偉解釋道:“那段時間我一直在忙活招商引資的事,壓根沒有過問菜家園的事。”
“為什麼不過問?”
“我們召開過班子會,對班子成員進行了明確分工,由我負責招商引資,不信你可以查會議記錄。”
男子沒有理會,跳到下一個問題:“既然你不負責,為什麼出了事後你有趕到了海南?”
陸一偉注意力高度集中,道:“是市裡安排的。”
“市裡誰安排你了?”
“白宗峰市長。”
“哦。”男子又道:“據我們的調查,你在這件事上表現得相當積極,更多的為村民爭取利益。那麼,既然你為村民多爭取了3萬元的補償款,這筆錢為什麼由管委會支出?”
陸一偉苦不堪言,道:“領導同志,我當初爭取到這筆補償款後是要求企業支付的,後來才知道這筆錢走了管委會的賬。為此,我把城投公司的總經理給免了。”
陸一偉的回答基本上與調查的結果一致,男子又問道:“菜家園村長席剛是在事情發生後被你免職的,可據我們瞭解,此人以前就劣跡斑斑,你為什麼直到出事以後才對其進行免職?”
陸一偉儘管一身清白,但面對男子咄咄逼人且刁鑽的問題無法冷靜。額頭上的汗大顆大顆滾落下來,這是他步入官場最緊張的一次。
他平復心情後道:“領導同志,我剛到管委會時,就對席剛的做法非常不滿,而且有了動他的念頭。但他是菜家園村民依法選出來的,而且人事權在工委,我只有建議權,沒有處置權。”
“好!”男子又道:“根據我們的調查,你為了菜家園的事情,一直在努力解決。並透過開發旅遊業的方式解決問題。但這中間有個問題,這本身是江方集團的事,管委會怎麼又接管過來了?”
這個問題把陸一偉問住了。事情發生後,市委書記林海鋒和市長白宗峰不斷給他施加壓力,要求內部消化。面對這個問題,總不能把兩位領導給出賣了吧。他道:“事情發生後,江方集團在一夜之間消失。我們也屬於受害方,但為了百姓的利益,只能咬著牙自行解決。”
男子立馬道:“你剛才說對江方集團的背景事後瞭解了,自然知道該公司的老闆是誰。公司消失了人還在,你為什麼不去找他?”
“這……”陸一偉擦了擦汗水,對方的問題實在太刁鑽了,根本不知該怎麼回答。既不能把領導繞進去,又得避開利益集團。道:“公司的法人叫李建明,此人在出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。我派人找過了,可找了許久都沒找到。”
“是嗎?”
“是的。”
男子冷冷地道:“陸一偉同志,我再重申一遍,你要有組織紀律和政治覺悟。而你剛才回答的所有問題,都在刻意避諱某些事某些人。不可否認,你的回答相當巧妙,但這並不能幫你逃避責任。你要明白一點,你幫別人逃避責任就是對你的不負責任。”
陸一偉欲哭無淚。男子作為官場中人,又不是不知道官場的彎彎繞。面對如此場景,假如真的實話實說,查辦的針對的就不是一個人,而是一大群。他沒有刻意避諱人和事,但如果倒豆子般和盤托出,這樣做才叫沒有政治覺悟。
所有的事實都指向某一個人,但所有人都不約而同不提某人。有些事,不是他這種小角色能夠撼動的。說句不好聽的,某人真有事被查辦了還好說。萬一他沒有任何問題呢?而今天的所有記錄將會成為對方報復的佐證。
說實話,在官場本身就是個偽命題。誰敢說自己說得每句話都是實話?難道中間沒有摻雜著任何個人情感和傾向性嗎?陸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