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面,我自然是不願她再同他有半點交集,前不久她曾同我談過一回,聽她話說,我便知道那僧人是個花言巧語的人,她說是最後一面,誰曉得會不會再被那僧人哄騙。可我昨晚想了一夜,又改了主意,高陽這模樣,顯然是動了真情,如果就這樣突然叫她斷了,什麼話都沒說清楚,她心中必有不甘,只怕還當我們是棒打鴛鴦。”
見李泰無動於衷,遺玉只怕他不肯給高陽這個機會,心裡著急,聲音頓了頓,就專門挑揀了能勸動他的話說:“你清楚她那脾氣,日後她未必不會因此再生事,高陽在外人眼裡,現如今是同咱們魏王府一道的,果真她有個什麼不好,我們亦會受到牽扯,倒不如就讓她再見一面,把該說清楚的都說清楚,免得她心中存有念想,斷的不乾不淨。”
李泰抬起眼皮,對上她那雙水亮的眼睛,每回當她想要助人,在他面前勸說,就會故意不談人情,特意去分析些利害關係打動他的時候,她自己想來都不知,在這種情況下,她眼中會不自覺地流露出祈求的目光,殊不知,每每讓他就範的不是她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,而是這種眼神,讓他拒絕不了。
“說吧,你是如何打算的。”
見他鬆口,遺玉連忙順杆子爬上,“是這樣,高陽是個死心眼直脾氣,那天我同她談過一場,已有點說動她,她怕是早就想找那僧人質問一番,卻不用我們再做安排,只需讓他們見了,若我估計沒錯,必會不歡而散……”
耳邊是她略微沙啞的軟語聲,李泰看著她正在為了別人煞費苦心的模樣,心中雖是不喜,但只要一想到她能為自己做的遠勝過這些人,便會舒坦許多,也就懶得去計較那些個一時半會兒分散了她精力的人。
經李泰安排,高陽第二日出宮後,到魏王府轉乘了馬車,去李泰城南一座私宅中見辨機和尚。
馬車停下,遺玉拉住迫不及待就要下車的高陽,沉聲提醒道:“這是最後一次,你四哥的脾氣你應該清楚,姑且不論那人待你如何,你如果真心喜歡他,當知道怎麼做才是對他好,是否要保他一條命,你自己選。”
“我知道,多謝四嫂。”高陽匆匆點了下頭,感激地看了遺玉一眼,便不等侍女攙扶,跳下馬車。
遺玉在車中等了大半個時辰,高陽才回到車上,看她模樣,妝容狼狽,眼眶通紅,眼角猶顯淚光,分明剛剛經歷過一場激烈的爭吵。
這個時候,遺玉說不出什麼勸慰的話,雖然明知道那僧人對她是虛情假意,可她不是當事人,終究無法體味高陽此刻的傷心,只能遞條帕子給她擦擦眼淚。
“四嫂,我想在芙蓉園住幾日,你陪陪我好嗎?”高陽扯著沙啞的嗓音,紅著眼對遺玉道。
遺玉差點就點頭答應了,但一想家裡那個八成不會同意,猶豫了一下,道:“不如你就在王府小住幾日,南院的幾間抱廈我才讓人收拾出來,背陰涼爽,不比芙蓉園納涼的居處差那裡去,就是少了亭臺樓閣,沒那麼多景緻罷了。”
“好,等下我派汝回宮去送話,”高陽鼻音厚重地冷笑一聲,“楊妃聽到幾日不用見我,不定有多高興。”
高陽在宮中居殿,同楊妃離的十分近,兩人素日多有口角相爭,她現在就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著,哪有心情看景緻。
遺玉沒多問半句高陽在裡面同那僧人發生什麼,不是沒有好奇心,而是大致都能猜到,不願再戳她傷處,希望這件事能夠就此揭過,儘快為高陽所淡忘。
且說長孫夕初六大婚,五日之後,照禮規,到宮中去見韋貴妃等後宮。
她現在身份其實尷尬,她姑母長孫氏貴為皇后,原本韋氏、楊氏都長她一輩,她如今做了漢王妻室,卻要和後宮妃子妯娌相對。
幸而她家門權貴,有長孫無忌在,後宮一群花花腸子的女人一樣是要客客氣氣地恭維她,當然,這是明面上的,暗地裡要說什麼閒話,那就管不住人嘴了。
楊妃坐在韋氏左手位置,細描著橘紅寇丹的手指掐起一顆西地進貢的水晶葡萄,送進口中,畫的狹長的鳳眼瞅著不遠處一臉甜笑,明眸嬌顏若桃似李的長孫夕,含化了口中甜津,才扶著侍女的手站起身,笑吟吟地打斷了正在說話逗趣的一名嬪妃,對韋氏道:“姐姐,這時辰不早,待會夕兒就要回去,我有東西送她,正好帶她去我那兒坐坐。”
韋氏笑著擺擺手,對長孫夕道,“同她去吧,莫聊過了時辰。”
“是,那夕兒就先告辭了,改日再進宮來看您。”長孫夕從席間起身,規矩地對著韋貴妃行了半禮,便被楊妃走上前去,親熱地拉著往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