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初還是小鳳在街上見到他們兩個一道,來同我說,聽那模樣,潞安亦是對二哥有意不會錯,若能兩情相悅,當是再好不過。”
盧氏拉拉她手,擔憂道:“你說那晉家是書香門第,可你二哥一介武夫,連字都寫不好看,這文人氣節重,會不會女方家裡瞧不上他?”
母女倆都是防患於未然的型別,遺玉早想過這個,便安撫道:“晉博士可不是那種死板的文人,不然當時在國子監也不會對我偏護有加,還有啊,娘您可小瞧了二哥,別看他現在才是個從六品下的武官,王爺說了,這親勳翎三衛裡頭,最容易出高官武將,您不曉得,想攀咱們家這門親的,可是大有人在。”
說到這裡,遺玉又提起一件事:“上個月初,大伯母同二伯母都到王府遞帖見過我,旁敲側擊了二哥的婚事,又拐著彎誇了自家的甥女,我聽著那股勁兒,是有親上加親的意思,被我裝糊塗糊弄過去了。”
盧氏聽見大房二房家的,臉色微微有變,本是兄妹嫡親,這兩三年過去,關係卻淡成井水,當初相認時未覺,時間長了,便發現兩位嫂嫂私心過重,兩位兄長亦是生了一副軟耳根,能夠共享福的一家人,到頭來竟是不能共患難。
即是她想同他們和好如初,念及當日長子被害,今女兒獨身一人吃盡苦頭,卻沒得他們親戚半點庇護,便叫她恨不能老死不同他們來往。
關係就這麼淡了,如今她小女兒坐穩了魏王府的女主人位子,次子有了出息,再來沾親帶故,叫她這當孃的情何以堪。
“往後她們要是再去找你,你只客氣地待著,別的都莫隨便應許他們就是。”
遺玉看出盧氏心情低落,暗罵自己多嘴,趕緊換了話題,去轉移她注意力:“過幾日,我尋個節氣找潞安到芙蓉園賞花,到時候給娘自己看看,嗯?”
盧氏臉上有了笑,“那再好不過。”
午膳後,遺玉便纏著盧氏午睡,娘倆躺在一張床上,說是午睡,卻聊了一箇中午,茶喝了三壺潤喉嚨,彷彿說不完的話。
遺玉聽著盧氏和緩的聲音,嗅著她身上母親才會有暖香氣,背膀被盧氏一下下愛憐地輕拍著,方捨得睡下,門外便有下人報說,盧俊來了。
兩人對視一眼,盧氏披著衣裳下床先出屋去,遺玉還在穿戴,就聽見門外面盧俊一聲結結實實地喊了一聲“娘”。
她挽著頭髮走到門口,掀簾一看,就見到人高馬大的盧俊跪坐在盧氏腳邊,乖乖地由著她摸摸腦袋,拍拍肩膀。
倚在門邊,遺玉疑道:“你今日不是當差麼,怎這會兒就跑回來了?”
盧俊回頭衝她咧出一口白牙,“上午到宮前聽訊,重新排了一遍休沐,我下午就閒著了,若不是二弟他們硬拉著我去吃酒,中午我就過來了。”
盧氏道:“二弟?就是信上說你認的那兩個異性兄弟麼?”
盧俊正月從松州回來,遺玉就把他要同尉遲寶慶和徐少貢結拜的事寫了信讓李泰幫忙送去,盧氏才會知道這一點。
盧俊樂呵呵的點頭,“娘,二弟和三弟都是好人,今天是沒趕上,等我同他們說了,後天輪休就讓他們來拜見您。”
盧氏手從他頭頂拿開,後退兩步坐下,搖頭道:“說什麼拜見,是你認的兄弟,又不是娘認的。”
遺玉心細,留意到她娘臉色不好看,稍一作想,便猜到是因為想起了大哥,苦於不能告訴他們盧智尚存人世的訊息,見盧俊還要說下去的樣子,只有上前打圓場:“娘才回來,韓叔還在路上,二哥不急著帶人過來,程家初六還要辦喜事,你怎麼也得容娘休息休息是吧。”
盧俊到底不是當初那個不通人情的魯莽少年,看了看悶悶不樂的盧氏,忙不迭改口道:“對,這事不急,娘先休息兩天。”
遺玉在盧氏身邊坐下,搖了搖她手臂,替盧俊說好話:“還沒同娘說,二哥現在可長進了,昨日還讓我幫他找些兵書看,您不是嫌棄他字寫得不好麼,等搬到新宅,您再好好教他,一天讓他練上三張,怎麼都得寫得端端正正才是。”
盧俊臉一苦:“三張?你曉得我不是那塊材料,不如每日就寫一張吧。”
遺玉嗤笑道:“別討價還價了,我這可是為你好。娘,您瞧他都不害臊,我六歲時候的字,都比他現在寫的強。”
盧俊尷尬地咳咳兩聲,扭頭面向盧氏,硬是在臉上擠出幾分可憐來:“娘,您也說說她啊,哪有這麼擠兌人的。”
盧氏忍俊不禁,笑瞪了他一眼,伸手往正衝盧俊吐舌頭的遺玉臉上擰了一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