浮起幾條青濃的血管,但將她裹著被子從床上抱起的動作,卻是輕柔的。
東方隱紅,連著臥房的浴室裡瀰漫著水汽,平彤平卉蹲跪在地邊,一個小心翼翼地捧著遺玉的頭髮用胰子擦洗,一個則拿油膏輕揉地在她後背塗抹,遇上一些青紫的痕跡,便會放緩動作。
遺玉輕闔著眼睛,半趴在浴地邊上,腰背以下都浸泡在水中,略燙的水溫混著香油氣味緩解著她身體的酸澀,兩個丫鬟都知道她已經醒了,卻沒一個敢開口搭話的。
“王爺呢?”遺玉開口,便是沙啞的嗓音。
平彤平卉兩個動作一停,前者小聲道:“李管事天還沒亮就過來,看著像是出了什麼急事,王爺把您抱進浴室,便更衣匆匆出門去了。”
遺玉半晌無話,平卉得了平彤眼色,連忙轉移話題,“主子,奴婢煨了雞湯,您喝點嗎?”
“嗯。”遺玉將發熱的額頭埋進溼漉漉的手臂間,悶聲道,“去樓上抓五錢羌活,一兩菘藍,煎湯。”
昨夜著涼,若是再不喝藥,恐怕上午就要發熱。平卉應聲放下油膏,小步跑了出去,平彤見她走了,這才邊洗著遺玉發上胰子沫,邊試探問道:“主子和王爺,昨晚上是在外面鬧脾氣了?”
“……不知道。”是不知道,她不知道哪句話說錯惹了他,要被這樣折騰了一夜,任憑她哭著喊疼他也不停,再醒過來,他人卻沒了蹤影。
平彤只當她不想說,就不再問。沐浴後,換上乾淨的中衣,遺玉被攙扶著回到已經鋪換乾淨的床上,靠在床頭喝了一碗紅參雞湯,藥還沒煎好,她身疲體倦之下,便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。再醒過來,天已亮起,兩個丫鬟一個端著藥碗跪坐在床邊,一個正開了朝湖的窗子通氣。
“主子,要起嗎?”
今日是婚三,要歸寧,遺玉一撐身子,平卉連忙放下空藥碗來扶她。
“王爺回來了嗎?”
“還沒有。”平彤看著她略蹙的眉心,道,“主子,您先穿戴,王爺不會忘記要歸寧,許是等下就回來了。”
“嗯。”想到遠在龍泉鎮的盧氏這會兒應該已經起床準備接她,遺玉才又打起了精神。
……
品紅樓
李恪揮退了前來報信的探子,眼中興奮隱隱,轉身幾步,撥開簾幔,道:
“事已成半,剩下一半,就看姑娘的藥了。”
桌邊坐著兩名女子,那貌美的是這品紅樓的女老闆沈曼雲,她對面側坐的也是一女子,裹著一身青灰裙衫,面上覆了一層紗冪,看不清樣貌,只是在李恪話音落後,發出一聲不屑地輕哼:
“這整座長安城裡,怕還沒人能解我所下之毒。”
李恪見她傲慢,也不在意,哈哈一笑就在沈曼雲身邊坐下,接過她遞來茶杯,道,“雲兒,這次若能事成,我便是欠你這義妹一個人情。”又轉向那遮面女子,誠意道,“若有什麼本王能做的,姑娘只管開口。”
“我只要你幫我在關內找兩個人。”蒙面女子沉下嗓音,放在桌上的手指一曲,青黑的指甲便在桌布上劃出幾道痕跡。
“一個化名常四的男人,還有一個叫做唐小玉的臭丫頭。”
……
“王爺還沒回來嗎?”遺玉穿著一身輕便的水紅襦裙坐在廳中,對著去前院找人回來的平霞問道。
平霞喘著氣,還沒站穩便促聲道,“沒、沒有。”
遺玉攥著帕子,又問,“問過幾位總管了嗎,王爺上哪去了,是坐車還是騎馬,跟誰走了?”
說她不惱火李泰是假的,可她更知道這人不會在歸寧這天無緣無故地就不見了人,想是當真出了什麼急事。
平霞搖頭,“問過了,他們都說起得晚,沒見著。”
不對。
“那守門的下人呢。”遺玉繃著臉從榻上站了起來,身子一晃,平彤連忙上前扶住。
“也、也問了,他們說不知道。”平霞嘴笨,見遺玉這模樣,更是急地紅了臉,“我問了好幾遍。”
“許是從旁門走了也不一定。”平彤趕緊道。
出事了,遺玉舔舔乾澀的嘴唇,穩下心神,側頭道,“什麼時辰了?”
“快辰時了,主子。”平卉看看窗外。
“拿好東西,咱們到前院等。”遺玉將帕子塞進袖口,當先扶著平彤走出去,心裡不知為何開始發慌。
魏王府前廳,三個總管低頭站成一列,下面跪著幾個門房的侍從,個個白著臉,一頭冷汗,遺玉眯著眼睛坐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