弱下去。
見她閃躲的目光,李泰鼻中發出一聲嗤音,才消掉不久的火氣又冒了出來,話說到這裡,他不用廢腦子也能猜出來,這女人是又犯了胡思亂想的毛病。
“你以為我會負你,所以一氣之下便要同他離開?”
“什麼一氣之下啊,”遺玉縮了縮脖子,小聲道:“我以為你不好意思開口讓我走嘛……”
一年的氣加起來也沒今日受的多,李泰用力捏著她軟乎乎的手指,冷笑道:“我是不是警告過你要老實點,看來你是把我說過的話都當成耳旁風。”
遺玉一下成了啞巴,那天在藥房裡他說過的話,她是沒忘,可也確實沒當一回事,當時只顧著自怨自艾他輕薄對待了。
想到這茬,她也生了點脾氣出來,悻悻道:“又不是我喜歡亂想,你那些天,對我的確十分冷落,宿在外面不說,一回家,你就、就想同我做那事,不看地方時辰,我心裡難受,便以為你輕視我。”
聞言,李泰蹙眉,卻不知她還這樣想過,於是坦蕩蕩道:“我與你是夫妻,敦倫實為尋常,我在外數日,思你渴你,擁你入懷,難道還親近不得?”
遺玉被他直白的話說了個臉紅,突然覺得自己同他計較那些個純屬是沒事找事,從某方面來說,這世上還沒幾個人有李泰臉皮厚的,並非是他輕視,而是兩人情事對他來說再正常不過,他壓根就沒想那麼多。
“好、好吧,這件事算是我錯了,可姚一笛能把我從芙蓉園帶走,就沒有你的默許嗎?還有,我大哥明明還活著,你知道了,為什麼不告訴我?”
遺玉一件說不過他,便換另一樁,豈料李泰竟是不辯不解,很是大方地認了錯。
“姚一笛的事是我思慮不周,至於盧智的死訊,確是我有意隱瞞,你若因此怨憤,我無言可說。”
但若要叫他明白告訴他,他所作所為,皆是因她而起,他卻開不了口。
讓姚一笛帶走她,是因為要一次性將這件事處理乾淨,永無後患。
隱瞞盧智的捎息,卻是他的私心,他知道她當年自願跟著她是為哪般,他不願意去冒任何失去她的風險,但偏偏又想知道,時至今日,他在她心裡,是否足夠重要。
然而當她即將開口離去時,他才發現,他根本賭不起。
就當做是他這一生僅有的膽怯,比起留下她,別的已經不重要。
就像姚一笛所說,像他這樣的人,竟然會有一天因為一個女子不計得失,這還真是今天大的諷刺。
“咳咳,”遺玉見他一本正經地認錯,反而不好意思再找茬,清了清嗓子,嗔笑道:“算啦,我又沒有怪你。”
她大哥還活著不是嗎,李泰又說他現在很好,這已經是老天的恩賜,她還需要怨誰?做夢都能笑醒了。
“不怪我?”李泰是有沒想過,她知道盧智還活著訊息之後會是怎樣一種反應,或許氣他,或許惱他,甚至是恨他瞞著這件事,將她拉進皇權爭鬥的旋渦,可就是沒有想到,她會這樣一笑置之。
讓他不禁猜想,也許她跟著他,並非全然是為替盧智洗冤?
這個念頭一出現,便是一發不可收拾,忽略掉變急的心跳,他不動聲色地觀察她的臉色,問道:“為何不怪我,其實早在咱們巡遊外出之前,我便察覺盧智未死,若你早知道此事,便不必嫁我,不必像今時這般勞碌。”
他一直知道她安逸的性子,他還記得當年他首次求親被她斷然拒絕,一杯冷茶潑在臉上的狼狽,而今這樣的生活,肯定不是她原本想要的。
難得聽他說句心裡話,遺玉倍感詫異,連忙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來,拉著他總是溫熱暖和的手掌,苦笑不得道:“你怎麼會這樣想,我承認我當初嫁給你,是存了給我大哥報仇的念頭,可若是我心裡沒有你,又怎麼會嫁給你,你把我當成什麼樣的人了?”
說著,她忽然來了氣,丟開他的手,一握拳頭使勁兒捶在他肩上,半是羞半是惱道:“你我相識七年,相知相伴三年,做夫妻也有半年多光景,時至今日,你原來是把我一片真心全當成是利用,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!”
被她一下一下捶在肩上,不覺得半點疼痛,李泰目光幾經變幻,幾乎要忍不住去摸摸自己胸口,看著那過分激烈的心跳,是不是屬於他自己的。
遺玉沒能打上幾下,便被李泰握住手腕,低聲問道:“你不曾說過。”
她其實說過,可那是醉酒之時,怎比她親口承認來的真切。
情,總是難訴,可不訴又怎知深濃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