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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部分

“哦,”遺玉拖了個長音,擺手笑笑,斜眼看他,微諷道:“不過是好奇罷了,我只當你這般疲躁性情,連家門都記不清,可是現在看來,戚大人對自己的宅邸,還是相當通熟的,不會等下回去摸不著家門,睡在路邊。”

被只及自己一半之年的小女子暗諷,戚中恩心頭冒火,道:“盧小姐莫非是在愚弄於我,自己的府上,再不熟得,那便是傻子了!”

“唉,呵呵,”遺玉一聲嗤笑之後,便在眾人疑惑的現線裡,伸手一指天空,繼續諷刺道:“有蛙於井,蚊蠅為食,抬頭觀天,是覺井口大小,只笑天窄,竊自為喜,正如只知家宅,卻不知天下事的人,目光短淺如斯,卻敢呱呱亂叫,阻攔有心觀天的智者,羞辱助人觀天的能人,你方才呼悲、呼痛,卻著實是個可恥、可恨之人!”

這一番責罵,叫眾人愕然,尚沒從遺玉的話裡轉過來彎,卻覺得她說的是有道理。

“你、侮辱我為蛙!”但凡文人,必有傲骨,尤其是個別性情偏頗的,被人羞辱,怎能自制,戚中恩神色僵黑了片刻,遂怒聲道。

“抱歉,是我謬了,”他怒了,遺玉反倒冷靜下來,一本正經地搖頭道:“謂你是蛙,便是羞了那一身青白的東西。”

“哈哈!”當座的有人大笑出聲,這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笑聲,很快便傳染了一片,席間氣氛就這麼奇怪地分成兩片,還在座的都一副看好戲的表情,而站在那裡要走的,都猶豫了起來,看看氣得咬牙切齒的戚中思,再看看那頭穩坐泰山面無愧色的李泰,覺得先前之舉莽撞了。

這種變化,落在個別人眼中,就不那麼尋常了,長孫夕欲言又止地忍住插話,平陽坐直了身子,一臉興味似是酒醒,虞世南也端了杯酒朝前傾身眯著昏花的眼睛好像要看的更濤楚一點。杜楚客抹了一把汗,再看遺玉時的眼神,已是不同於前。

方宴席上,有一道從方才起就站著的人影,看了眼主宴席上,便又撩擺坐了回去。

至於李泰,則是在低頭飲酒時候,藉著酒杯掩蓋,輕勾了一下唇角。

“你——巧言雌黃!這般胡攪蠻纏,不過是為掩飾巡遊所耗巨資,諸位切莫被她糊弄過去!”戚中恩反應還不算太慢,氣沒消,便先緩過神來,伸手指著遺玉道,可是,這會兒才想起,風頭已變,眾人氣散,還來得及嗎?

“戚大人,”遺玉明眸熹張,紅唇白齒惹人眼球,纖纖十指平伸而出,輕輕勾算,伶俐脫口話不見隙,道:

“我亦是陪同巡遊之人,就我親身所歷,出門在外,一人一天不過能食十錢糧,一月三百錢,一年不足四兩銀,且算此次巡遊出行,為數千人,且算他們全數在外待了一年又八個月,且算住宿閒雜是同夥食一般皆耗,二十個月下來,所費一萬二千兩,再扣掉當中眾士自解錢囊,慷慨補漏的三五千白銀,滿打滿算,是有不足八千——”

說著話,她面色陡然一整,變得嚴厲起來,又走上前一步,彎腰從戚中恩剛才脫在地上的常服上撿起一物,狠狠擲在他身上,音色忽地拔高:

“你去哪裡給我算來的四萬貫,你當他們遠行時,風吹日曬、日夜兼程、不辭勞苦地蒐集各地誌文,卻同你一樣,每日去的是鴻悅樓,吃的是山珍海味嗎!啊,戚大人?”

眾人啞然回看,見那從面色發白的戚中恩身上,彈開跌落在地面上的東西,頓時傻了眼,那不是鴻悅樓常客的牌子,又是什麼?!

“戚大人,你、你為何要矇混我等!”

“你可知,你險陷眾人於不義!”

“你究竟是何居心?”

“諸、諸、諸位聽我解釋。”戚中恩慌忙擺手,想要辯解,可越說越怒的眾人,怎聽他狡辯。

遺玉看著離席的賓客將身影狼狽的戚中恩圍起來,方才聽到對方侮辱李泰的憤怒和難受得到疏解,表面上無恙,背後卻有些汗溼,一股風吹來,便叫她打了個寒噤,兩手抱臂時,身後卻突然圍上一團熱源。

“魏王殿下,我等受人矇蔽,先前才有不當之舉,還請恕罪。”

“然也,《坤元錄》乃是巨著,正如盧小姐所言,既有助人觀天下之能,又豈是錢財身外之物可以衡量的。”

“殿下恕罪。”

她目光順著將披風裹在她肩上的大手側仰,就見李泰那張萬年不變的臉上,看向眾人時候,多了一層寒霜,聲音冷淡道:

“撰書一事,所得遠勝所出,本王問心無愧——來人,送客!”

送客!

不是見好就收的世故圓滑,這強勢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