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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車上仍然在昏迷中的男人眼皮動了動,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揚起。
罷,既然有人識相,與其留下她,不如同她在一起,這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差別,這一年世外的生活已是足夠,頂多日後小心些不要被人揪出來便是。
……
二月初二,春始濃,正是踏春好時節,長安城內的大小園林,都被遊人據滿,鬥百草,放紙鳶,文人墨客的詩會茶會,地點也都選在了室外。
若說這京裡最好的踏春之處,當數坐落在京中東南一隅的芙蓉園,有言說,同宮裡的御花園春色不相伯仲,卻更引人入勝。
可這兩年的芙蓉園,都沒往年熱鬧,原因無他,是這偌大的園子主人離京未歸,除卻宮裡的幾位,是無人能逾越私自入園的。
平白浪費了好春光,抱怨和惋惜的人大有人在,可惜此刻身在園中的人,卻半點都收不到園外人的怨念。
纏掛著竹青帷幔的室內,焚著香,味道清淡,從六角的獸足銅爐裡,飄散在空中,香案一旁鋪著一張一丈見方的毛皮波紋毯,上盤膝坐著一人,赤著上身,露出被曬成淡蜜色的面板,精壯的肌理沿著臂膀下移,在胸前被一片白色的紗布裹住,直到緊實平坦的小腹處,才又現出。
這半身裹著紗布的男人,身邊蹲跪坐著另一個人,正將手中的一團紗布剪斷,利索地在他背後打了個結,恭聲道:
“主子,王府和園子附近都有人盯著,您昨夜回來的訊息,許已是傳到了旁人耳中。”
“不急,明日本王會入宮面聖。”
阿生面帶憂色,道:“這,您還是靜養兩日吧,先叫杜大人來傳個話進宮去,叫皇上放心便是。”
李泰抬手按了下胸前被包紮起來的傷口,略顯發白的俊臉上,眉心微蹙,道:“今日是幾號了?”
“回主子的話,今兒是初二。”
沉默了片刻,李泰側頭看向視窗處探頭的一簇嫩黃色花枝,沉聲道:“派去龍泉鎮的人可回來了?”
“還沒,約莫著是該回來了。”阿生看著李泰臉色說話,實是不知怎麼說才能讓他高興點兒。
自李泰離京後,他一人在京城待看事情變遷近兩年,透過各種手段傳訊息給出門在外的李泰,進了貞觀十二年,半個月前他便收到了李泰的指令,只道是要他在京外五里坡接遺玉,可他帶著人手在五里坡等了三天三夜,卻只等來一群接丟了人的死士,說是到普沙羅城接人,因李泰有言在先,要聽命行事,他們便被遺玉指派去抓一批活口,哪知活口抓到了,要接的人卻跑沒了影。
聽了事情經過,阿生也不敢就此下結論,遺玉是被韓厲劫走了,還是又出了什麼別的事。因此,李泰今早歸京,問他要人,他只能一五一十地說了,幸好先前他有心理準備,便沒被李泰的冷臉嚇著,只是李泰卻好像十分肯定遺玉沒有出事,當即派了人手到龍泉鎮守著,只等一有了遺玉的訊息,就傳報回來。
二月初四,一道訊息驚動了長安城裡的大小官員——離京兩年的魏王李泰,巡遊回京了!
也不管是真是假,當天魏王府的門口,便聚了一群得了訊息的人,待魏王府的管家確認李泰的確是歸京後,便紛紛遞了名帖求見,只是最後能送到李泰手裡的,怕是少有一二。
魏王回來的訊息,讓長安城各處都有了動靜,宮裡的不說,什麼尚書府、中書府、將軍府的不說,咱們且瞧瞧於此事頗有干係的盧府,是個什麼情況。
“大哥、大哥!”盧榮和急匆匆地走進前廳,午飯在酒樓同人吃到一半,聽說了李泰昨天下午進宮面聖的訊息後,便丟了【著子跑到盧府大宅來。
盧榮遠從後堂走出來,見他慌慌張張的樣子,皺眉問道:“又出什麼事了?”
盧家這兩年的日子不好過,別看盧智死了,遺玉又被人使了手段逼退國子監,攆出長安,雖又藉著李泰回來,可她離京後,暗中便有矛頭對向了他們。
先是老大盧榮遠因一些小錯,丟了三品職官的位置,去年末,又被御史臺參奏酒後失儀,在酒宴上說了有不題之嫌的話,被降爵處理,由從一品的國公變成了從二品的縣公,念在盧中植的份上,允許他們繼續住在京裡,可那國公府的牌子,卻是被摘了換成“盧府”。
盧榮和要比他大哥幸運些,不過是官職掉了一級,變成五品的閒職。
兩兄弟心知有異,從去年開始,便花費大把的銀子,想要疏通關節,但暗地裡長孫家不點頭,銀子花了也是白花,豐厚的家產去了大半,只勉強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