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你立了功,想要什麼獎勵。”李泰也翻了個身,一手撐著腦側,一手去撥拉她後頸上的頭髮,不急著要她答話,很有閒情逸致逗弄她。
遺玉被頭髮絲兒搔著,癢的厲害,縮起脖子,他卻改去撥弄她耳垂,這下可是要命,從頭皮到腳趾頭尖兒都是發麻的。
她忍不住,一把按住他指頭,轉過身,極力扳著臉道,“我不要獎勵,我要我二哥平平安安的,求殿下應允。”
聞言,李泰臉色不變,盧俊參軍的事的確是他的安排,他並沒想過要瞞她,但不想因這件事傷了兩人感情。
“他是個男人。”男兒志在四方,窩在宅中豈能成事。
“他是我二哥。”他們家統共也只這一個男丁。
“他意已定,事在必行。”
“可我不同意!”遺玉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,毫不相讓地瞪著李泰。
李泰也坐直了身子,平靜地指出癥結所在,“你只考慮自己接受與否,你以為這樣是對他好,就去幹涉他的決定,你可曾想過他的意願。”
“我——”遺玉被他一語戳破私心,臉色陡然一變,張了嘴,卻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,反而開始懷疑起自己這樣干涉盧俊真的就是對他好。
李泰看她急地憋紅了臉,心中不捨,但為將此事揭過,便狠了心,又沉聲訓斥道:“盧俊是你兄長,非是府裡的下人,非是你養的一隻貓狗,男兒志,重千斤,你有何權利去替他定奪,日子還長,你管他一次、兩次,可以管他一輩子嗎?你就不怕多年之後,他依舊一身孑然,反來怨恨你?他正當年少,志氣飛揚,一旦錯過,志氣消磨,誰能保他重來一回,讓他昂首挺胸地做人,你能嗎?”
話說到這裡,遺玉已是滿臉掙扎,李泰看出她心中猶疑和搖擺,又添了最後一把火。
“你這樣下去,他只會變成一個依附裙帶,遭人背後恥笑的窩囊廢。”
“別說了!”遺玉低喝斥一聲,被吼了一嗓子,李泰卻不生氣,看著她肩膀發抖的無助模樣,只是很想抱她在懷裡,可理智上卻先於情感一步,掀開被子,下了床,套上靴子,朝屋外走去。
“你想一想,想通了就來書房找我。”
整整一夜,夫妻兩個隔著半座院子,皆是不眠,直到天快亮,李泰才等到人。
遺玉頭髮梳理的整齊,身上衣裳也是一絲不苟,若非眼中血絲,很難看出是一宿沒睡,她端著茶盤,站在書房門外踟躕不前,裡面的人卻不願意多等,不及她敲門,聲音便直線傳出:“進來。”
遺玉硬著頭皮推門進去,一步一停地走到紗櫥外,低著頭邁進去,卻站在屏風邊沒有再上前。李泰就在窗下的椅子上坐著,打她一進屋就抬頭看著她,不給她多尷尬的機會,先聲道:“想通了?”
“想通了,”第一句話出口,後面就變得容易許多,她抬頭飛快看他一眼,便又別過頭去,澀聲道:“你說的對,是我錯了,他要去便讓他去吧,我不會阻攔,這是他的志向,我不能替他做主,我以為是對他好的,許正是他最不需要的。”
“站那麼遠做什麼,過來。”兩人昨晚算是吵了一架,先是被他訓了一頓,又被丟在房裡一整夜,遺玉明知自己不對,還是委屈,現見他態度好轉,腦子管不住腿腳,等回過神,人已立在他跟前,手上茶盤也被他挪走。
李泰環住她腰,拉向自己,被她伸手抵在胸口,見她還是聳拉個腦袋,沒了耐性,便使蠻力把她拉到懷裡坐著。
“想通了還惱氣?”
“……沒有,”遺玉臉蛋微紅,手腳不知該往哪放,小小聲解釋道,“我氣我自己呢。昨晚、昨晚不該衝你發碑氣。”
李泰怎會同她置氣,看著她臉上緋紅。只覺心情大好,面上卻不顯半點,低頭埋進她白皙的脖頸,嘴唇貼著她略微冰涼的肌膚,語調不明地低聲道:“你這不識好歹的。”
明明不是什麼情話,卻讓遺玉心口狠狠燙了一下,抬手環住他脖子,緊緊地抱了一下,鼻子發酸。輕聲道:“我也只對你這樣。”話音落,她脖子上便被咬了一下,有些疼,更多是癢,她痴痴笑了兩聲,也張嘴在他脖子上啃了一口,哪想這一下便壞了事,脖子上變重的呼吸,抵在臀上的異物讓她立馬鬆了口,一邊拿手推他快要埋進她胸口的腦袋,一邊磕絆道:“咱、咱們先吃早點吧,我餓了。”
“我也餓了。”約莫了一下時間還早,李泰便抱起人,回房去,至於先填飽誰的肚子,那外人便不得而知了。
……
九月中,宮中詔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