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盧氏捂著嘴,眼淚串下來,撇過頭低低嗚咽了一陣,李泰聽著聽著,便從心底揪出一股酸澀來,背在身後的手也握成了拳頭,遠處韓厲若有所思地回味著婦人的話,這是他頭一回聽見盧氏講起孩子們兒時的事。
隨便抹了兩下眼淚,不顧臉上狼狽,盧氏吸著氣,繼續道,“後來的事,您就清楚了,我們一家定居在龍泉鎮,起先靠著小買賣營生,她二哥跟著大哥在國子監唸書,她便同我一道,起早貪黑地做了赤爪串子到京城來賣,等日子好一點,她又被收進國子監,我們母子認了盧家,眼看著苦日子熬到了頭,誰又想,這方是老天又要折磨她一回。”
“先是我被人擄走,她祖父病逝,俊兒失蹤,智兒又吃了官司,最後丟了性命。”盧氏聲音難以自制地顫抖起來,“我心裡清楚,這孩子最重情意,就是將我同她哥哥們當成命瞧,她一心都長在我們三個身上,比誰都離不了娘,我只要一想,我在雲南好吃好喝地過著時候,玉兒她卻一個人在長安城裡待著,她失了母親,又沒了相依為命的兄長,眼瞧著她大哥冤死在獄中,她、她那時才十二啊,還是個半大的孩子,換做是我這婦人都挨不了,她一個孩子,是怎麼熬過來的,若是能讓她少受一分罪,我恨不得刀颳了自己替她受著——”
韓厲身軀微微一震,聽盧氏說到傷心處,竟是恍然想通了些事情。
“可她那會兒在南詔再見了我,卻是把事情瞞著、藏著我,連聲苦都不會向娘叫,只先想著不叫我傷心難過才好,你說,這世上哪還有這樣的傻孩子,她當將別人的心捧著摟著,就當自己的心不是肉長的嗎?”
盧氏拔高了聲音喝出最後一句,又低下頭無聲哭了起來,李泰靜靜等在一旁,胸中就如同擂鼓一般,一悶一震的,遠比受傷流血更要難受,這種感覺促使他愈發急迫地想要看到她的人,將她死死地攥在手邊才能心安。
院子裡的氣氛很是沉悶,不知過了多久,盧氏低低的哭聲漸漸停下來,她拿袖子蹭了蹭眼角,仰起頭,以一個母親的立場,一個母親的固執,望著眼前的年輕人,緊緊地盯著他那雙不同常人的眼睛,不覺得懼怕,反生出一股無人能比的勇氣來,哪怕現在是皇帝站在她面前,也休想讓她退讓半步。
李泰心覺她將要說的話很是重要,便也收整了面色,回望這婦人,就聽她粗著暗啞的嗓子,聲音堵塞,可聽在耳朵裡卻異常的清晰:
“玉兒是個多疑的孩子,有什麼事都會憋在心裡,怕別人擔心,就誰都不講,這個性子養成,怎麼也難改掉。王爺您是個寡言少語的人,時間長了你們難免互生猜疑,一樁姻緣變作孽緣,再叫她這般病上幾回,早晚是會丟了性命,依我看來,你們二人絕非良配。我知道玉兒心裡還念著她大哥的事不肯放手,我會勸她的,若是王爺對她當真有一份情在——請您這就回去吧,只當沒有找到她,只當她是逃了婚,只當這世上沒有她這個人。”
第109章 嬉笑怒罵
“請您這就回去吧,只當沒有找到她,只當她是逃了婚,只當這世上沒有她這個人。”陽光正曬的中午,盧氏說出這句話後,眼前的年輕人英俊的面孔瞬間變得陰冷,就連周圍的空氣都變涼,換做別人早就懼了,可她不會,因為她現在是一個母親。
盧氏並沒承受多久,便被韓厲走過來不著痕跡地護在身側,這溫文爾雅的中年人,臉上帶著淺笑,似是半點不受李泰氣勢所壓。
李泰同他對視出眼,越過他依舊看著盧氏,肅著一張臉,沉著嗓音開口:“本王給過她一次機會,讓她選,沒有第二次,沒有。”
他將“沒有”兩個字說的輕緩,可比任何語言都要來的認真,不夾一絲猶豫在其中,這便是最直接地拒絕了盧氏的請求,而盧氏在短暫的沉默之後,竟沒有堅持己見,她聲音裡透著倦倦的無奈,搖頭道:“當孃的都有一顆私心,我不願看她現在傷心,更不願看她日後受罪,但是她的事還要她自己做主,我只勸這一回,你不願就算了。”她側身指了指西屋,“去看看吧,這孩子就連讓你多找幾日都捨不得,偷偷摸摸叫人去送信,只怕你為她擔心,你、你要明白她的好才是。”
李泰身體一僵,下頷收起,細不可查地點了點頭,邁步朝前方的小屋走去,待手觸到門板,滯留了一瞬,而後果斷地將其推開。
盧氏看著門被從裡面闔上,伸手接過從旁遞來的汗巾,擦拭著臉上的溼漉,扭頭對上韓厲落在她身上的眼神,那化不開的溫柔,讓她臉上發窘。
“你看什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