劍堂,想到在密宅初見時候,心下有些瞭然,難怪那會兒一直盯著她瞧,想也是因為她像那個人。
“……那人是誰,我很……像她?”嗓子疼得緊,她聲音又小了一些,他卻能聽得清楚。
“不是人,”姚一笛望著跳躍的火苗,回憶了片刻,放輕了聲音,緩緩道:“是一幅畫,畫上有個人,臉上帶著笑,眼睛很特別,就像是能把人勾進畫裡,非要同她待在一處,才能心安——”他雙目失焦了一瞬,抬起頭,隔著火光,仔細地盯著她看起來,直到把她看的全身發毛,方才調侃地笑道:“我說你像極了她,不過是同旁人比較,可說實話,你貌似神離,比她差的遠了。”
“嗯,”被人這般貶低,遺玉並不覺得氣惱,一個人和一幅畫,她不覺得有什麼可比性,眼下,叫她更在意的是:“因為我像……那畫上的人……所以把我弄到這裡?”
“嗯?”姚一笛收起了笑容,少年秀氣的臉上,帶著疑惑和不解。
遺玉捂著喉嚨,手上的冰涼,讓頸部舒服許多,她用著難聽的嗓音,斷斷續續道:“你認得我,必知曉他不是常四,你樣子和聲音都變了,是易容,沈大哥他們都以為你是姚一笛,僵繩斷了,馬受驚嚇,都是你……你到底是誰?你這樣做,有何目的?”
“嘖嘖,”姚一笛湊近聞了聞已經變了顏色的烤魚,嘴裡嘀咕道:“你這不是不傻麼,怎麼就偏被李泰給騙了。”
右眼皮使勁兒蹦跳了幾下,遺玉皺起眉頭,“你說什麼?”
“我說,你是個傻子,都快被人賣了,還幫人數錢,”姚一笛拿著烤好的魚,繞過火堆,在她平躺的草堆邊上坐下。
“你說錯了一點,我是姚一笛沒錯,但我還有別的名字,別的樣子,眼下我是姚一笛,你便當我做姚一笛好了。”吹了兩下烤魚,他張嘴便咬在熱氣騰騰的魚腹上,咀嚼了幾下,混著魚刺,一起嚥了下去。
“你知道紅莊對吧,我和一笙都是那裡的人,不過那丫頭是個雜血的,是族裡的男人同外頭的女人生的,生長在外莊,是沒資格進碧浮山紅莊的姚家人。李泰和沈劍堂他們就不一樣了,他們雖也是雜血,但是血脈純正的族女所誕,所以才有幸在碧浮山待了幾年,學了不少的本領。”
若說韓厲是為遺玉掀開了紅莊的一角面紗,那此刻姚一笛字裡行間透漏給她的訊息,就太多了。
“可雜血歸根到底還是雜血,紅姑照著族規,讓他們在山裡待夠了三年,便將他們攆走,因為承過族祭,倒不怕他們出山後,會將碧浮山的位置洩露出去,壞了山莊的清靜,可是,這雜血的族人,族祭後,除了不能向外提及紅莊外,因人而異,還帶些不一樣的副作用,比如說——”
正說到關鍵地方,姚一笛停下又啃了幾口烤魚,一邊嚼著魚肉,一邊盯著遺玉的眼睛,喉頭滾動後,道:“沈劍堂的運氣要好些,他是滴酒不能沾,否則便會睡死過去,李泰的運氣要差許多,我記得他比我小兩歲,剛來紅莊的時候,是九歲吧,族祭後,這小子的眼睛差點瞎了,好好的黑眼珠子變成了綠色,最有意思的是,從那以後,很長一段時間內,他看什麼東西,都是一個顏色,哈哈……”
這看似十六七歲的少年,竟比李泰還要大上兩歲。
喉嚨太痛,吸一口氣都是辣的,辣的胸前發悶,遺玉使勁兒想著昨晚露宿時候,李泰告訴她,他的眼睛從前也是黑色的時候,是怎樣一副神情,可除了那對青碧色的眼瞳,她再想不起來別的。
“後來呢……”後來怎麼恢復的,李泰的視力現在很正常,這點她很清楚。
“後來啊,”姚一笛活像是十年都沒同人說過話一般,她問什麼,他便答什麼:“你知道姚晃吧,碧浮山最好的大夫,也是有史遲來最厲害的毒師,喏,就是他多管閒事,給沈劍堂下了一道毒,讓他不用聞到酒味就睡上好幾天,又給李泰下了一道毒,讓他能看見別的顏色,不過,你可別當姚晃是發什麼善心,呵,沈劍堂是不怕酒了,可他卻一輩子都再離不開酒,李泰的視力是恢復了,可是等他不經意,卻見不了光,如此,要一雙眼睛,又有什麼用,哈!”
笑得姚一笛樂不可支地把剩下的魚骨都啃了個乾淨,舔舔嘴唇上的肉屑,繼續道:“等他們發現的時候,也已經晚了,姚晃從紅莊叛逃,李泰和沈劍堂便和這天下中了‘不治神醫’毒術的人一般,四處尋他,那時他們還不知道,毒解之後,不出半年,他們一個會重新懼酒,一個會再回到世間一色的生活。”
心跳猛地加快,在聽到這番詳解後,遺玉再抑不住,沾著泥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