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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部分

“你們漢人說天下無不散的筵席,我們胡人也有一句話叫雄鷹雖然飛走,卻還在你頭頂的天空裡,可見聚散不定,本是人間的通理,但只要我們都活著,便還有把酒言歡的一天。”茂希夫人一邊說著,一邊給雷樞、沈曇和童焱又各自斟滿了酒杯,自己也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。

她的臉上已經看不出沉重的神情,似乎還是初見時颯爽的風采。童焱也曾私下裡聽說她嫁給雷桓作繼室,僅是為了重振自己投降的部族,可一想到那晚悠遠的胡曲應是出自這個女人的琴絃,就知她的內心未必不會感傷。

“夫人說的很對,在下也祝……貴府心想事成。”沈曇再次飲乾杯中酒,誠摯的話語中倒是有些別有深意。

童焱也連忙有樣學樣的一口悶,可到底是過於勉強,幾乎同時就狼狽的咳嗽起來,一時間引來低低的笑聲,反而使這靜靜的夜裡,不再顯得那麼空曠。

第二天一大早,早已備好的馬車便停在了雷府的角門外。冬日的晨風依然十分冷冽,吹的童焱很是提神。

沈曇最後對雷樞道了謝,童焱也言簡意賅得鞠了個躬,眼角卻瞥見小小的雷譁從母親身後閃出來。

“姐姐,這個送給你!”小姑娘最近有些意志消沉,不過今天卻還是閃著一對有神的大眼睛,把一個掛著小狼頭的項鍊捧到童焱面前,“這是阿孃送我的護身符,我現在送給你,希望你跟沈哥哥能一直活著,我們下次再一起去看馬賽!”

這話聽著不免有些詭異,但卻包裹著小姑娘單純的祝福,童焱彎下腰捏了捏小姑娘的臉蛋,又搜了搜自己身上,可惜完全沒東西可以回贈人家。

此時沈曇卻蹲了下來,一手覆在雷嘩的頭上,唸唸有詞道:“金光覆映,節節受清,煉化汙穢,度命延生……”

隨著他的誦唸,一點微弱的金色光芒忽然閃現又迅速消失,這之後他才站了起來對著小姑娘叮囑,“剛才的話你記在心裡,以後不時念念,雖不是什麼神通廣大的咒語,卻能讓你心中安寧,靈臺清淨。”

小姑娘大概不懂靈臺是個什麼東西,只是木木的點了點頭,茂希夫人卻直視著沈曇,投來感謝的目光。

該說的業已道盡,沈曇便不再多言,僅是對雷樞和茂希夫人再行了一禮,拉著童焱登上了馬車。

“姐姐,再見!再見!”

聽著雷譁漸漸輕微的道別,眼見著雷府越來越小的輪廓,童焱不停地揮動雙手,直到再也看不見那個門口,才把身子縮回了車內。

樂莫樂兮新相知,傷莫傷兮久別離。懷著對這種人生際遇的濃濃感慨,童焱看向似乎陷入了假寐的沈曇,想到不久的將來,也將與這個一路磕磕絆絆卻始終伴隨自己而行的人告別,一股莫名的心情忽然油然而生。

那是……不捨吧。

79來與回(C)

去往岐山的路上風平浪靜,然而童焱的心卻靜不下來。太多的經驗告訴她,所謂“平靜”不過是災難中間的夾心餡,前一層是禍事,後一層……也好不到哪去。所以儘管她很想在這難得的旅途中放鬆一下神經,卻還是無意識的始終繃著一根弦。

應沈曇的要求,雷家的人在岐山腳下的一個小鎮放下了他們,兩人花些銀子在一戶農戶家借宿了一晚,準備第二天一大早便上山。

“早點休息,明天卯時就要到山頂。”沈曇說完便找了個地方開始養精蓄銳,他這一路上大多數時間不是這般養神便是睡覺,據說是為法術聚集靈力。

兩人此時躋身與同一間小屋內,不過一路上早已這樣那樣的“親密接觸”了多少次,臉皮再薄的也練厚了。童焱看著在凳子都殘缺不全的屋子裡,沈曇直接坐在了地上,就客氣的朝他拍了拍床。

“要坐就上來坐吧,你不嫌這泥地委屈大仙您的尊臀了?”

沈曇微微睜開眼,朝床瞥了一眼,相當嫻熟的順口反擊了回去,“坐在泥巴上和靠近你,都是很委屈的一件事。”

雖然這麼說著,但他卻還是若無其事的來到床上打坐,童焱“切”了一聲,就與他堪堪相對的佔據著床的兩頭。

此時已是深夜,但距離起程上山也沒有多少個時辰,童焱索性也不睡了,半靠半坐在床上,只是望著屋外沉沉的黑夜發呆。

從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,其實只佔了她現有人生中短短的一點時間而已,可其中所遇到的事情,卻比她從前平淡生活的總和還要紛繁複雜。想起自己從最初的稀裡糊塗,到中間的驚濤駭浪,再到最後的四處漂泊,一幅幅畫面從腦海中滑過,卻又是遺憾失望遠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