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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4部分

看看羅布荒原古蹟分佈圖,一目瞭然:L.A.不在斯文·赫定那個探險隊的路線上。他們1900年3月28日晚上的宿營地在L.B.正南約20公里,而L.A.則在營地正東十幾公里處。

斯文·赫定帶著當時最先進的測量儀器,艾爾迪克又是方向感極強的嚮導。他離開營地的時候還沒有颳起沙漠風,沙漠風是他離開兩三個小時之後才刮起來的。斯文·赫定還盼望他在起風之前就返回營地。

艾爾迪克不可能一出發就走錯了,理應朝正北,卻跑到正西去了,整整擰了90度。就算他一開始就迷失了方向,跑到了營地正東的樓蘭古城L.A.,那他絕不可能在當天晚上又穿越地形複雜、毫無參照物的荒漠,回到L.B.,然後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裡,順利取回扔在地上的鐵鍬,再追上探險隊。僅憑一匹駑馬,即使在白天,手持GPS也不可能做到……

如果說,樓蘭古國不是斯文·赫定發現的,那麼是誰發現的?

也許,它在沙海之下沉睡了千年,終於不甘寂寞,自己慢慢爬出來了……

1979年中日合拍電視紀錄片《絲綢之路》,發現了一座古代樓蘭人的墓葬,挖掘出了一具完整的古代樓蘭女性屍。她被盛放在兩塊掏空的樹幹合成的棺木中,臉龐瘦削,尖尖的鼻子,深凹的眼眶,褐色披肩發。上身裹一塊粗毛織的毯子,下身裹一塊羊皮,穿著一雙翻毛皮製的鞋子,頭戴氈帽,氈帽的尖頂兩旁,插著色彩斑斕的翎羽,帽邊飾紅色彩絨,脖子上圍著毛茸茸的皮裘,既美觀又保暖……經測定,她是3800年前的古屍,並且是個新娘。一時間,“樓蘭美女”的稱謂響遍世界……

她是誰?

沒人知道。

之謎,之謎,之謎……羅布泊到處都是“之謎”。

白沙把我換下來開車了。

一個多鐘頭之後,我們的車慢慢接近了那片龐大而神秘的遺址。

如果這裡是樓蘭古國,那麼,我們現在的位置應該在羅布泊西岸,朝西南方向走220公里,就可以走出羅布泊……

在距離遺址兩三里遠的地方,車不能前行了,我和白沙下了車。

勺子和大物那輛車隨後開過來,也下了車。

勺子問:“你們不找營地,跑這裡來幹什麼?”

我說:“前面可能是樓蘭古國遺址,你不想看看嗎?”

勺子朝前看了看,說:“你還有心情觀光?天都他媽快黑了!”

我走到他跟前,說:“如果確定這裡是樓蘭遺址,我們就知道了我們目前的座標。而且,我們肯定能找到常駐的保護人員。”

勺子就不說話了。

我和白沙走在前面,他和大物跟上來。

這裡是雅丹地貌,高高低低,深深淺淺,有凸起的高坡,有突現的深溝,有乾硬的古河道。我們腳下的路,似乎佈滿了炮彈坑,車輛根本無法行走。

我們步行,也一樣艱難,速度很慢。

不知道為什麼,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——那個安春紅就在前面等著我們。這個古怪的廢墟就是我人生的終點。

進入遺址的圍牆之後,天色已經變得幽暗。我們並沒有看到傳說中的鐵絲網。

放眼望去,全景至少100平方公里,到處都是土和沙壘砌的殘垣斷壁,孤伶伶地站立著,曠古凝重,了無生機,蒼涼而悲壯。

牆垣之間,偶爾能看到散落的胡楊木,都乾裂了。還能看到幾塊動物遺骨和古瓷片。

沒有一個人影。

除了風,沒有任何聲音。

我慢慢朝裡走,心裡虛虛的。

這個地方曾經人聲鼎沸,曾經商賈繁盛,曾經生兒育女,曾經夜夜笙歌……現在,那些人一轉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。

就像一幢寫字樓,白天的時候,人來人往,忙忙碌碌,到了夜裡,人全部走空了,變得一片死寂。一條條的走廊上,印著數不清的腳印,大大小小,層層疊疊……

我好像能感覺到,這片黃沙中也掩埋著無數的腳印和蹄印。

我始終沒看到那個著名的“三間房”。“三間房”是樓蘭遺址內規格最高的建築,疑為當時的官衙。

我越來越懷疑這裡不是樓蘭了。難道我成了第二個艾爾迪克,又發現了一處古國遺址?

勺子停下來,坐在了一個沙丘上,脫下了旅遊鞋,揉腳。

他說:“我腳上起泡了,不走了。這個鬼地方走一天都走不完。”

白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