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長卿鬆開了手掌,袁鶴低頭,並未羞惱,恭謹地接受了祖父的訓斥。
“都散了吧。”
袁長卿揮手,所有人都後退了幾步,但卻沒有像是他說的那樣散去,反而聚攏在遠處,好奇地圍觀。
看著門口的葉青玄,還有他面前的老人。
“就別欺負小孩子了,葉清玄。”
袁長卿的白髮隨意地束在腦後,抬起手,將外袍的袖管挽起,露出小臂上青黑色的面板還有疤痕。
看著葉青玄,他的眼神期待:
“同我來一場吧。”
“什麼叫我欺負小孩子?明明是一群小孩子在欺負我好麼?”葉青玄撇了撇嘴,搖頭,“況且,老爺子你輩分這麼高,以大欺小沒關係麼?”
“我可不敢做你的前輩。”袁長卿的束起袖子,粗糙的手掌按在佩劍劍柄的捆繩之上,眼瞳微微眯起:“你的恐怖之處,更勝你的父親啊。”
葉青玄漠然,“如果你不提他的話,我可能會更開心一點,說不定有可能答應你呢。”
“那就讓我來看看,你這將祖業都焚之一炬的逆子,有何不同?”
袁長卿咧嘴大笑,那樣子不似老人慈祥,反而如同食人的猛獸,十足猙獰:“醜話說在前面,躲不開的話,真的會死的——”
崩!
金鐵交鳴的淒厲驟然迸發,一線烈光驟然從袁長卿的面前浮現,匯聚為一線的鐵光輕鳴,如飛鳥,明明只是一斬,卻百轉千回,鋼的鋒銳和絲綢的溫柔統和在那一線之間,自高層維度之中晉升又落下。
直到一劍斬出,所有人才看到老人手中那一柄古樸而虛幻的長劍,彷彿空空蕩蕩的虛空之中,無數絲絲縷縷的樂理匯聚,勾勒出了殺伐劍章,令純鈞的形體自物質界中顯露,卻如此飄忽而透明。
唯有在光影交錯中才隱隱能夠窺見那可怖鋒芒。
而現在,無數樂理自劍脊上延伸開來,沒入了虛空之中,如同鎖鏈一樣將葉青玄鎖定。
葉青玄已經後退了一步。
在房屋崩塌的聲音裡,無數塵埃掀起,又懾服與劍章意象中的兇威,不敢升騰而起,又馴服地匍匐在地上。
葉青玄手中,新約之劍的輪廓已經浮現。
在簡練而古拙的劍脊之上,一道白色的劃痕浮現其上,正是剛剛袁長卿一劍所留下的痕跡。劃痕緩緩地合攏,和劃痕中所殘留的濃烈殺意卻無從消弭,飄蕩在空氣之中,令凍結又融化的大地之上浮現出一道又一道的裂痕。
兩人之間的十步距離,十九道劍痕縱橫交錯。
葉青玄低頭,看著腳下的劍痕,輕聲嘆息。
就像是袁長卿所說的那樣。
躲不開,真的會死。
“老傢伙,動真格的嗎?真麻煩啊。”
他有些不耐煩地揉著發漲的眉心,轉瞬間,幻象自從他腳下蔓延,緊接著,以新約為支點,無盡海淵自他腳下浮現,不僅僅是海淵之章,數百年以來由群島樂師中的諸多幻象秘境在此浮現,憑空構架,一層又一層地將袁長卿籠罩在其中。
彈指間,物質被彎曲,虛幻和真實的邊境模糊了起來,以正統樂師的方式,固守地利,將袁長卿限制在幻術之中。
緊接著,無數樂理自從其中展開,層層疊疊,同袁長卿的劍章糾纏在一處,宛如海潮起伏,或推,或拉,由一處爭鬥變成千百處爭鬥,由大局至細節,轉瞬間從無數個地方向袁長卿發起進攻。
這才是真正的殺招。
他才不願意正面硬撼袁氏的殺伐之劍,而是將這個麻煩暴躁的老頭兒拖進了他最擅長的樂理爭鬥之中,無數細節的比鬥,牽一髮動全身,讓他體會一下身陷羅網的感覺。
只是很快,他的面色就變了。
此時此刻,千百處爭端中,彷彿有千百個嫻熟的劍客在應對著葉青玄的攻伐,千百道不同的劍意和劍章自從純鈞之劍上湧現。
將那一道凝聚到極點的劍意分而化之以後,卻沒有想到,敵人從一個變成了千百個,每一個和其他決然不同,但都同樣的難纏和可怕。
琉璃破碎的聲音響起。
緊接著,無盡海淵的幻象轟然破碎。
自萬噸重壓之下,袁長卿毫髮無傷的走出,看著吃了個暗虧的葉青玄,笑容嘲弄。
“你不會以為袁氏都是一群只會拔劍的莽夫吧?”
他歪頭審視著葉青玄,“實際上,不論劍術、樂章還是樂理攻伐……只要是能夠殺人的東西,我們都會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