腳步緩慢。
雖然面目俊秀,笑容溫和,可是第一眼看過去,首先注意到的卻是那一雙鐵灰色的眼睛。
看著那眼眸中的鐵光,便令人心生敬畏。
名為華生的年輕人一步一步走過宮門和廣場上的道路,最後停在了臺階的前面。等候的樞機主教走下臺階,想要幫忙,可是卻被他拒絕。
將樞機主教晾在一邊後,華生側過頭,看向老騎士,微微頷首行禮。
“班恩神父,親王殿下向您問好。”
他伸手,從隨從手裡接過盒子,“這是他帶給您的信和禮物。”
“謝謝。”
班恩伸手接過,打量著信箋上的字跡,如石頭一樣肅冷的面孔上便浮現出一縷微不可查的笑意,“字已經寫得比我好了。”
“能夠得到您的讚賞,我相信殿下一定會深感喜悅。”
華生微笑著,如同後輩一般恭謹地問道:“可以請您今日一起共進午餐麼?殿下一直渴望著您的訊息。”
班恩頷首:“自無不可。”
華生頷首道別,手杖撐著身體,踏上臺階,一步一步,留下尷尬的樞機主教在原地,亦步亦趨地跟在了後面。
不遠處,禮官們拍著腦袋,眼神絕望,忍不住想要撞牆。
又是一場外交失誤……
會議還沒有開始,這種失誤就出現兩次了。
臺階上,尤利爾冷冷地看了班恩一眼,很快,一位教士不著痕跡地走向班恩,低聲吩咐:“班恩騎士長,主教希望這種意外不要再次出現了。”
“我也希望如此。”
班恩面無表情。
就在短暫的等待之後,最後一位尚未入席的代表終於走進了宮門。
眼看到來自勃艮第的使者出現,主教們頓時鬆了口氣——黎塞留作為外交官已經多次代表勃艮第出使聖城,禮儀嫻熟,斷然不會再出現如同狼笛和華生那樣的半吊子失誤了。
相對於那兩位惡客,不論怎麼看,還是早已經和己方私下達成協議的勃艮第更可愛一些。
就在主教們殷切的眼神中,黎塞留穩步向前,一路目不斜視,風度翩翩,儀態端莊,神情和煦,令人心生好感,然後……又停在了臺階的下面,不走了?
不走了!
真不走了!
尤利爾的表情頓時抽搐起來。
在所有人的視線中,黎塞留回頭,向著面前的老騎士頷首。
“班恩騎士長,又見面了。”
班恩看著他:“黎塞留閣下,我們曾經見過嗎?”
黎塞留笑著,“二十一年前,您曾作為騎士出使勃艮第,彼時我是負責與貴方對接的秘書之一。
時隔二十一年,閣下依舊風姿不減,令人羨慕。”
“過獎。”班恩淡然回應。
眼見他們客套完了,尤利爾心裡暗暗地鬆了口氣,總算要結束了。可是卻沒想到,黎塞留又從侍從的手中接過了一個盒子,遞向了班恩:
“這是一位後輩為您準備的禮物,一些茶葉,希望您喜歡。”
班恩的臉上罕見地浮現了困惑的表情,接過盒子,看到了盒子裡的鐵罐。
實際上茶葉並不是什麼罕見的品種,只不過是一個小地方產的牌子,甚至除了當地人以外很少有人知道。
似是觸動了什麼回憶,神父沉默了。
許久,他輕聲問:“那個孩子,他還好麼?”
黎塞留微微一笑,“雖然有諸多不如意,但總算過上了他一直想要的生活。”
“是嗎?”
班恩並沒有再多問,只是頷首:“祝他一切都好。”
“謝謝。”
黎塞留道別,踏上臺階。
於是,伴隨著一場堪稱詭異的外交事故,教堂的大門緩緩合攏,為了和平而召開的會議終於拉開了帷幕。
“只不過,真得能夠停戰嗎?”
門外面,戍衛的騎士感嘆道,看向沉默地班恩:“大騎士長您怎麼看?大家都覺得阿斯加德的這一場戰爭至少還會持續一年。”
“不,戰爭早在半個月之前就已經結束了。”
班恩沉默了許久之後,輕聲嘆息:
“只不過和平還在路上而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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理所當然的,會議開始的第一天在大家的扯皮、推諉和各種外交辭令中度過了,而真正能夠決定未來走向的卻並不在會議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