利刃之上帶著寒冷的光。
麻雀的面色陰沉,手掌揮落:
“放箭!”
鬼手怒吼,血色的火焰劇震,無形之手之上浮現血色的龍鱗,抓向了那漫天的暴雨。在合攏的手掌之中,箭雨紛紛碎裂。
嘭!
無形之手被箭雨沖垮了,他踉蹌後退,被數十枚箭矢貫穿,鮮血噴湧而出,融入了腳下泥土,就變成了泥潭,血色的泥潭。
“先生……我從沒有後悔相信你。”
鬼手輕聲呢喃,擦掉嘴角的血絲:“你看,像我這樣的人,生來就像是狗一樣,離開狗窩,便無處可去……只要有機會不再做狗,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。
這麼多年了,只有你告訴我:沒有人生來就應該去做狗,生而卑賤的人也可以擁有價值和意義。”
這麼多年來,這個臭水溝裡,這些無家可歸的墮落者只能仰望大人物們的陽光,沉淪在黑暗裡,得不到救贖,也不知道什麼叫有尊嚴的活著。
可就算是下等人,也應該能昂首挺胸地走在街上。沐浴不到奢侈的陽光,也要在死後帶著骨氣進墳墓裡去。
這是從未曾有人去想過的奢望。
這就足夠了。
這樣已經足以讓一無所有的人滿足。
“其實,你說的話,我一直沒聽懂。”
鬼手看著薩滿,眼神充滿了期冀:“可是我想要那種叫做‘尊嚴’和‘意義’的東西。我為此而活,先生,也願為此而死。”
“蠢貨,活著才有尊嚴和意義!”
薩滿咬牙低吼,可鬼手卻大笑起來。他迎著那推進的陣列,踉踉蹌蹌地,一步一步地踏著廢墟。走向了前方。
“可惜了,沒有酒<script type="text/javascript">reads();</script>。”
鬼手低頭。舔·舐著自己的鮮血,如飲醇酒,暢快地吟誦著祝酒詞:“——祝今日常有。”
他怒吼,赤紅的無形之手中迸發出火焰,那火焰燃燒著他的軀殼,化作了令人驚心動魄的赤紅。
這個枯瘦的老人軀殼中,此刻卻湧現出令人恐懼的力量,那力量奔湧在血脈和軀殼之中。令他整個都沐浴在火焰之中。
刀和劍殺不死他,狂風暴雨也打不垮他,他……在燃燒!
若是從天空中俯瞰,便能夠看到,那個影子跳進了一片鋼鐵的色彩裡去了,所過之處,鐵光被鮮血所染紅。
赤紅筆直向前延伸,從鐵光中暈染開來,就像是血落入水銀中,慘烈又瘋狂。瞬息之間。鬼手便快到了看不清。
“混賬們,來啊。”
鬼手咧嘴大笑,滿是裂痕的臉上猙獰如狼:
“——宴會才剛剛開始呢!”
這個瘋狂的老男人此刻遍體鱗傷。慘烈的傷痕中裸露著白骨,就像是從屍體中爬出來的惡鬼。惡鬼在人間廝殺,****著赤紅的美酒,嘶吼咆哮。
所過之處,一切都被那無形之手撕碎,扭曲成一片殘骸。
“攔住他!”
英格瑪尖叫,在躁動的戰馬上,表情扭曲又瘋狂。指揮官鸚鵡學舌的重複著,聽起來卻越發的滑稽可笑。
轟!
劍鋒崩潰。鐵甲碎裂,人體扭曲。頭顱斷裂,心臟破碎……鬼手劈手斬落了攢刺的長槍。猛然躍起,宛如飛鳥一般騰空,一腳踩在士兵地肩甲之上。士兵的肩膀塌陷,跪地不起,可他卻他掠過了鋼鐵陣列,直撲向了英格瑪,被血染紅地面孔宛如妖魔。
英格瑪尖叫,扯過了身旁的指揮官擋在自己的前面,可下一瞬間,指揮官便四分五裂。血色潑灑中,有赤紅的人影從天而降,無形之手斬向了英格瑪身後的麻雀。
麻雀的面色劇變,後退,斗篷之下的響鼓震顫,迸發樂章。
於是大地崩裂,來自無盡的烈火噴湧而出,吞沒了鬼手。在那火焰之中,鋼鐵被燒至灼紅,融化成鐵水。泥土沸騰,如同液體。
瞬息之間,鬼手的身影灰飛煙滅,消散無蹤。
“死了?”
一片寂靜中,麻雀看著地上那個空空蕩蕩的大洞。直到現在,他眼中地忌憚才消失,湧現出一陣後怕:只是一個快要老死的殺手,沒有動用任何樂章,便殺了數百個全副武裝計程車兵,最後險些殺死自己……
他看著那個沉默的老人,咬牙切齒:
“薩滿,你還真是養了一條忠心的好狗。”
“他不是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