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輪月光看似宏大,實則細微。
在仔細的觀測之下,它彷彿是某種極度精密和完美的造物,像是鐘錶一樣,成千上百個音符化作了齒輪旋轉,組成了音程、演化了樂理,構建起了樂章,最後投映在以太之海中,幻化出這一輪完美無瑕的月。
“天人感應?在阿瓦隆之影裡?”
阿爾伯特愣住了:“簡直見鬼了!”
拜耳端詳片刻後點頭,“構思很精巧呀,像是藝術品一樣。”
“不,表面的精巧相比,我更在意的,是它表現出來的氣息……”
阿爾伯特端詳許久,輕聲感嘆:“簡直渾然天成,以幻入真。恐怕演化到最後,足以融合真正的月相。”
“你確定只是進階正式樂師時的天人感應麼?不是更強的世界共鳴?”
“雖然不是,但距離也相差不遠了。沒想到安格魯近幾年還有這樣的天才。這種幾乎形成實質的底蘊,只要經過幾年的準備,衝擊共鳴簡直輕而易舉。”
阿爾伯特看向拜耳,“這是安格魯哪位大師的弟子?”
“不知道。”
拜耳搖頭:“在我們提出的問題裡,唯有這個被忽略了。麥克斯韋的書記官保持了沉默,似乎出於上層的授意。”
“不願意自己國家的苗子被聖城挖走?”阿爾伯特搖了搖頭,“有這樣的人才在,未來十幾年後,恐怕又是一位新的大師。安格魯不願意放手也情有可原。”
拜耳笑了笑,將剩餘的資料提交,投影便消散了。
畢竟這是跨越了幾千公里的長途投影,每分每秒都耗資巨大,哪怕預算充足,這種地方也還是要節省的。
大殿中恢復了寂靜。
在寂靜中,阿爾伯特一遍遍地觀察著記錄,直到最後,忽然察覺到了一個微不足道的細節……就在那一輪圓月落入以太之海的瞬間,那交織的細小漣漪擴散向四面八方的同時,似乎還帶著什麼訊號和訊息。
“我……在這裡?”
阿爾伯特緩慢地解讀出了其中的含義,忍不住笑了起來:“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?這位樂師真是不甘寂寞,不要吸引到以太界深處的什麼存在才好。”
這個小細節很快就被他掠過了,只是當整個記錄達到了結束時候,他又愣住了。在動盪的月光中,他似乎又感應到了什麼訊號的傳來。
可是那波動太過模糊,他看不清楚。
“又是月光?”阿爾伯特皺起眉頭,“這次他說了什麼?”
無人回應。
“尼伯龍根?你在麼?”
“我在。”
尼伯龍根的聲音溫和:“請問您有什麼吩咐麼?”
“剛剛的訊號是什麼?”
“主教你看錯了。”
尼伯龍根淡淡地說,“剛剛什麼訊號都沒有,只是普通的雜音而已。接下來您的觀測不會再受到類似干擾。”
阿爾伯特點頭,繼續將心神投入了觀測之中。
許久之後,觀測結束,將所有結果和資料記錄在了‘尼伯龍根’的‘書’中之後,他便離開了。
而在那一片寂靜的星空中,那一夜的記錄卻依舊在不斷地重複著。星空幻化,波紋此起彼伏,令人目眩神迷。
在那一片星空之中,有人說:我在這裡。
過了很久。
過了很久。
又過了很久。
同樣的星空之下,似是有人輕聲問:
——你還好麼?(未完待續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