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在兩個人狼吞虎嚥之中,有人輕輕地敲了敲桌子,聲音輕柔。
葉青玄回頭,看到陌生的年輕人。
消瘦的年輕人有一雙修長的手,看著就令人覺得穩固而堅定。他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,漆黑地禮服上什麼裝飾都沒有,如同要去參加葬禮。可這裡是學院,不會有葬禮要求學生去參加,所以這一身衣服就讓人覺得不合時宜。
他出現之後,整個餐廳裡的溫度都下降了,隱約地喧囂聲也壓低,退避遠離。
“你是最近那個東方人?”他看著少年,仔細端詳。
葉青玄點頭:“是我。”
“我是理查。”
他伸出手,和葉青玄握了握,手的觸感帶著鐵質的冰涼。他指了指自己的衣服,神情依舊淡然,“學生會,執行處。你肯定不喜歡我這種穿黑衣服的。”
在桌子下面,夏爾悄悄地踢了他一腳,示意他嚴肅一些。
葉青玄當然嚴肅,他知道執行處是幹什麼的。
如果說學院裡七百條校規是法律的條令的話,學生會的執行處就是執行這些校規的部門。這群人在學生裡素來不受喜愛,因為穿著那一身黑衣服,就代表站在了所有學生的對立面上。
他們會緊盯著任何一個意圖違反校規的人,然後在他剛剛觸碰到界限的瞬間,將他抓起來,丟進禁閉室裡去。
上個學期,因為吸食曼陀羅而被開除的首席,就是執行部的傑作之一。
幾年來,校委會堅持要收回執行處的校規執行權,卻一直被校長攔著。執行處也依舊依然故我。
不近人情、頑固不化、不知好歹,不看臉色,不容許任何人插手自己的事務。
開學短短五天,就已經有十幾個新生體驗過禁閉室的滋味,葉青玄自然也不想給執行處的羈押數字上添個‘一’上去。
所以,謹慎對待是最好的方式。
似乎看慣了那些忽然謹慎的臉,理查並不在意。他只是將一張通知放在桌上,輕輕地:
“這是校委會開下的通知單,學費延緩時間已經快結束了。另一名叫做白汐的學生在麼?你們需要在兩天之內繳清學費。”
葉青玄一愣。
夏爾的面色也頓時變了:
——那群傢伙的陰招,終於來了。
-
作為唯一的學長,夏爾當然知道葉青玄的學費還沒有交,延緩的手續還是他幫著葉青玄一起去辦的呢。
但本來還有一個月的時間,可現在為什麼忽然又提前到了這個時候?
葉青玄的財務狀況,夏爾可比他更清楚,這貨的兜裡比他的頭髮還白還乾淨。這些日子採購了必要用品之後,只剩下了十幾磅。
連這頓飯都是夏爾請的呢。
更何況交學費?
學院的學費一直都不低,六萬鎊一年的價格,都足夠在阿瓦隆市中心買個小房子了!現在忽然要讓他交出自己和白汐兩個人的學費,簡直就是要將他們兩個趕出學院去。
“等等。”
夏爾按住張口欲言的少年,抬頭看他:“本來不是一個月麼?”
“你們開學第一天鬧出的事情讓校委會重新考慮了學費延緩的申請。”理查冷淡回應:“貴族的力量可是很大的。很多人對葉青玄表現出來的態度不是很喜歡。”
“態度?”葉青玄皺起眉。
理查點頭,神情冷淡:“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了,你是那種很擅長惹麻煩的人。先別急著說話——你要知道:被人招惹,也是一種麻煩。”
“我應該為此道歉麼?”葉青玄面無表情。
“我弟弟也是一年級,他被你牽連進去了。”理查指了指自己的小腿:“這裡捱了一下,現在還沒起來。”
葉青玄愣住了,許久之後,他輕聲嘆息:“抱歉。這不是我的本意。”
“他跟我說那是他這麼多年來打架打得最爽的一次。”
理查搖頭:“所以我就不計較了。”
葉青玄和夏爾都愣住了,無言以對,他們有些適應不了這哥們的邏輯。
“既然文書帶到了,這件事就和我沒關係了。”
理查頷首,卻看向夏爾:“還有,被你欠錢的苦主已經有很多人投訴了,再這麼下去,亞伯拉罕護不住你。”
夏爾的表情變了變,臉上的欠笑像是凝固了,許久之後變成無奈:“搞研究就是要投資的,他們虧本了,沒道理要我還錢吧?”
“你可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