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夜色終於泛起,漆黑的夜空被黑雲籠罩。
這是一個無光之夜,一切籠罩在黑暗裡。
在下城區的錯綜複雜的地形中,葉清玄蜷縮在破碎的棚屋之後,艱難喘息。
他覺得自己的腿已經快斷掉,完全跑不動。可那種如芒在背的寒意和猙獰卻還籠罩在他的身上。
那種感覺……叫做恐懼。
怪物在黑暗中磨牙吮血,低沉的腳步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徘徊,忽左,忽右,尋找著獵物的蹤跡。
葉清玄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擺脫,可那種彷彿被詛咒了的歌聲卻還纏繞在耳邊,令他的心神片刻不得安歇:
“神啊,請予我慈悲,我跪倒在靈魂的河流中,試圖洗清汙濁!神啊,請予我救贖,詛咒沒過了我的腰際,你能聽見我的哀求嗎?
神啊,請予我恩賜,血水已漫過我的脖頸,我哀鳴著企求解脫……啦啦啦啦,啦啦啦啦……歌頌那神明,請帶我回歸天國……啦啦啦啦……”
宛如惡靈附身的歌聲令他的身體顫慄起來,不能自抑。
已經過去多長時間了?
他不知道……他甚至沒有空去想這一場荒唐的狩獵已經進行了多久。
從遇到那個怪物的第一個瞬間開始,他就明白,那些資料和檔案裡所記述的事件、匪夷所思的可怕傳說,是真的。
也唯有那種可怕的怪物才會留下這樣的傳說。可為什麼阿瓦隆會有這種完全是規格外的東西存在!
為什麼那個怪物。會盯上自己?
當那個低沉的腳步聲再一次從周圍響起的時候,他幾乎快要窒息了。
一整個下午了,他試圖用盡各種辦法去甩掉他。或者說……幹掉他!卻未曾如願。
不論是他衝進火併的人群中,還是跳進下水道里,更或者鑽進早已經被廢棄的鍊鋼廠中……都沒有甩掉那個怪物。
火併的人群會被那個怪物開出一條血染紅的直線,從下水道鑽出來的時候就會聽到如影隨形的可怕歌聲,跑進廢棄的鍊鋼廠時……卻像是踏入了這個怪物的獵場中。
他試過各種方法去幹掉他,霜結射線、燃燒之手……
哪怕他在混亂中搶過了一把軍弩,狠心對著這個怪物的扣動扳機時。卻依舊徒勞無功。
打中了。
弩箭從胸口穿過去,末羽而入。然後被他慢條斯理的鋸開了傷口。將刺入腸胃的箭矢拔出,拋在了地上。
從那一瞬間開始,葉清玄才明白一件事情。
——怪物之所以是怪物,是因為它是殺不死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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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黑暗裡。那個巡迴的腳步聲終於遠去了,可是怨靈的歌聲卻還纏繞在耳邊,令他的神魂不得安穩。
他喘息著,撫摸著身上那幾道宛如大嘴一般裂開的傷口。
被骨鋸稍微掃到一點點的下場就是皮肉翻卷,如果不是他狠心凍住了傷口,幾乎就要失血而死。
一整個下午,那個怪物有無數個機會可以幹掉自己,可偏偏一直玩弄著他,讓他在恐懼的邊緣逃亡。就像是玩弄著盤中的食物……
“他媽的。”
他低聲呢喃,憤怒地握緊拳頭。
可話音未落,一陣熟悉的顫慄從胸腔中泛起。令他下意識低下頭。
緊接著,他聽見碎裂的聲音。
在他的背後,破舊的棚屋在骨鋸的橫掃之下破碎,分崩離析!
一切阻攔在鋸子前面的東西都被鋸成了兩截。如果葉清玄沒有低頭的話,這裡面還會包括他的腦袋……
就在黑暗中,嘶啞的歌聲嘹亮。血水潺潺地流淌。
慘白的光不知從何處而來,照亮那個擾動的狂躁之影。不論他如何奔跑。都始終被怪物的影子覆蓋,無處可逃。
“混蛋我跟你拼了!”
就在追殺之中,他忽然站定,轉身怒視著那個怪物:“追殺有個屁用啊!有本事正面來殺我啊!”
怪物像是也被他這種勇氣所震懾住了,錯愕地站在原地。
葉清玄的眼神憤怒,口中快速地開始吟誦音節,閃爍的以太從虛空中匯聚而來。在他的心神之中,一個模糊的符文隨著吟誦迅速地清晰起來。
他口袋中的手悄悄地按動了雙蛇時計的按鈕,喚醒了其中的力量。於是一瞬間,他所感應到的以太暴增了一倍,令他手中的以太越發的狂亂。
就在以太的匯聚中,少年怒吼著握緊拳頭,神情堅毅地衝向了前方的怪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