細血管,順著毛孔透出了自己的體外,貪婪地瞬息著空氣。
緊接著,無數細碎的絨絲從其中生長而出,就像是黴菌一樣,大塊大塊地附著在自己的身體上。
真可笑啊。
真可笑啊,葉清玄。
一種無從言喻的殺意和憤怒從他的心頭湧現。
這種鬼東西,是從什麼時候寄生在自己體內的呢?為什麼自始至終,自己都未曾有過任何察覺?
天人之血在狂暴的運轉,銀色的月光奔流在血中,憤怒的和那發狂的鬼東西絞殺著,一次次地將它們殺死。
可它們卻寄生在自己的血裡,消耗著自己的生命,一次又一次的重生。
就像是……和自己完全融為了一體。
“蘭斯洛特!!!!”
葉清玄的雙眼赤紅,發出了嘶吼,用盡最後的力量,向著輪椅上的男人撲出。蘭斯洛特沒有任何的抵擋,只是伸手,抬起指尖那橙黃色的琥珀之血。
血中,隱約的眼眸睜開,看著他。
看著他的血。
於是,他血中的異物開始千百倍的發狂生長,在那一瞬間。血管、神經、內臟、肺腑、呼吸道,粘膜,耳鼓……
奪走他的一切力氣,令他踉蹌倒地,失去了身體的控制,倒在了那一架輪椅的前面。
一切重歸寂靜。
蘭斯洛特的聲音響起。
“我知道,你的底牌是石中劍。只要有石中劍在手,有國家防禦矩陣作為支撐,你和天災會有一戰之力。
可惜,從一開始,這個計劃就有致命的缺陷。”
他的眼眸低垂,“看啊,越接近阿瓦隆的核心,你的負面情緒就越是難以控制……你以為龍血詛咒沒有遺傳到你身上麼?
這是昨夜的‘戰利品’。曾經從利維坦的身上取下的血,也傳承著它的意志——對於任何有皇室血統的人來說,是致命的劇毒。
這便是歷代皇室身上所發生的悲劇,沒有龍血,就不可能獲得石中劍的認可,但是一旦擁有龍血,就會受制於利維坦。
只是接近,就會令你陷入狂亂。
你又從何戰鬥?”
葉清玄無言以對,因為說不出任何的話來。
門被推開了,從頭到尾穿戴著隔離式護具的醫護人員小心翼翼地走進來,將葉清玄扶起,重新放回了床上,仔細又溫柔地收攏好了每一個關節,蓋上被子。
“英雄遊戲到此為止吧,葉清玄。”
蘭斯洛特伸手,為葉清玄壓好了被角,聲音輕柔而低沉:“你不屬於這個國家,這個國家也不曾屬於你。
所以,好好睡一覺吧。
等你醒來,一切都結束了。”
巨大的痛苦中,葉清玄用盡最後的力氣睜著眼睛,視線卻越過蘭斯洛特的肩頭,看向他的身後。
那像那個不知何時佇立在那裡的模糊人影。
看著那個東西臉上嘲弄的笑容。
“蘭斯洛特,你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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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昏暗中,瑪麗睜開了眼睛。
隔著帷幕,遠處傳來喧囂的聲音,昭示著此處再非影中的魔境。
可不知為何,曾經夢寐以求渴望聆聽的喧囂,此刻卻令她有些害怕。
“那是什麼聲音,克里斯汀?”
可克里斯汀並沒有回答。
她不知去哪兒了。
寂靜的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,空落落的,明明看起來富麗堂皇,卻孤單的讓人害怕。
“那是人民的歡呼聲,殿下。”
在門外,有個陌生的聲音響起,彬彬有禮。瑪麗想不起宮廷中哪位禮官的聲音如此低沉,隱隱作痛的頭顱中滿是昏沉。
“歡呼?”
“對,歡呼。”那個聲音回答:“獻給您。”
“為什麼給我?”
“因為您將是登臨王位,繼承祖先的榮耀。”那個聲音回答:“您將是安格魯的主宰,統領他們的國王。
在陛下去世之後,唯有您能夠主持大局。
這是為您獻上的歡呼,不論是下城區,還是中城區,每一個人都帶著笑容,重新看到了這個國家的希望所在。”
瑪麗愣住了。
房門被開啟了,侍女們捧著華麗的衣裙和首飾走進來,為她來開窗戶,通風換氣。在那之前,她可以先享用美味的早點。
香濃的味道在銅盤之上升起,美食正散發